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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飄何所似
喜欢这样开始书写。一如曾经喜欢在各种笔记本上涂鸦,那时并不自知,这就是写作。
我喜欢诗,向往流淌诗意的人生。但我不知道,更多时候,生活的苟且一地鸡毛,叫人心生绝望。
老杜在《旅夜书怀》里吟:“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是啊,人生倘若是一趟旅程,千万次回首往事前尘,我们会觉得岁月如流,飘飘渺渺,我们作为一个人和一只鸟本质上是一样的,孤独终老,踽踽独行。这其间,或有亲人朋友的眷顾与陪伴,但终归是要告别的,我们走在各自命定的道路上,一刻不停……
难道是因为又到深秋、寒露渐凉的感觉吗?还是把孩子送至大学之后,内心紧绷的弦松懈了下来?抑或是这几日老街的哀乐昼夜响彻云霄惊扰了自己平静的梦境……是呀,天冷了,我似乎又老去了一些。说不清为什么忽然这样强烈地捕捉到了“时不待我,人在人非”,分明是平静的颜容底下,内心又掀起了怎样的一番狂澜?
黄昏时的天空很美,我抵达小渔村的时候,夜暮降临,在村中的小巷深处,遇见了为你指路的婆婆,她认识我妈,我说我是谁家的孩子,她驻足了好一会儿,详细地为我指路。上一次来,是表弟结婚的时候了,很多年过去了,我竟也模糊了记忆。但我不慌,这是我外婆家,有我童年的许多回忆,我任由地自己胡乱扑腾扑腾,我知道我会找到舅舅家的。记得有一回,我带着同学找到了那座童年的外婆家,大石埕上堆放着石头等杂物,屋里已是杂草丛生,但红砖瓦房仍那么鲜活明亮,我甚至又嗅到了童年的早餐——豆浆油条的味道,我也想起那口井那个阁楼,还有门前不远处的大海……终于走到了家门,荒草凄凄,暮色四合,和舅舅一起喝茶,生了病的舅舅清瘦了许多,但依然精神矍铄,白发苍苍的老外婆愈是佝偻着身子,眼角潮湿。什么时候,岁月予以了我那么多丰盈饱满的东西,什么时候起,它又会偷偷地带走这一切,义无返顾。生命皆如此,我既安然地享有,也应坦然地面对失去。告别的时候,我仿佛也听到了流水淌淌,那是生命流逝的律动与喧哗,也是光阴荏苒的光影和故事。
当我在返程的后座上泣不成声的时候,街上的的霓虹闪烁,又似乎提醒了自己:我是谁,我从何来,去往何处?原本我们就是流沙一般之于大海,浪花一朵之于海潮。开了,萎了,谢了,也只有平常之心。这个秋天里,徒然滋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许这就是“老去”的征兆吧。
九十岁的老外婆嗫嚅着不忍说出口的话,我都懂得,一如她的牵挂和惦记。生命一程又一程的山水,我们何曾不想仔仔细细地去看,去想,去悟,奈何都在匆忙中草草应对。
或者是自己太过于感伤了,黯淡的心境渴望着一丝一缕的星光,过于悲凉的生命底色,看上去强大得不可捍动,以至于卑微的个体时常要败下阵来。
转念一想,又何妨如那只沙鸥,在天地间踱步,觅食,闲庭信步,逐水而居,逐潮而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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