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维一(原名黄其煦)的《我在故宫看大门》,其中一章《扒车》,回忆其1968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高潮时的一段扒车经历:“到阿荣旗,首先要从北京坐火车到黑龙江的齐齐哈尔,坐夜车要走一天,差不多凌晨到达那里。然后坐短途火车到小站扎兰屯,再从那里转汽车到阿荣旗。”如果早上那么十来天看到这一段,我一定一扫而过,不会过多地留意,但是就是隔了这么十几天,看到这段文字的感觉却是如此的不同、如此的亲切!扎兰屯,一个鲜有人关注的小到只能以屯命名的地方,曾经也有过辉煌的过往,因为她的这段历史,吸引着我千里迢迢地去一探究竟。

我不是从齐齐哈尔坐火车到扎兰屯,而是从哈尔滨飞往扎兰屯,但是在扎兰屯住了一晚之后坐火车到齐齐哈尔,想必维一当年从阿荣旗返回北京,也要走这么一段。哈尔滨到扎兰屯飞行距离70分钟,70分钟,我从黑龙江省进入了内蒙古自治区。扎兰屯机场果然如预料中的小,只有我们乘坐的一架飞机,一条行李传输带。提了行李在滴滴约车,还担心不会有人接单,结果很快有人响应。
正在往车上放行李,司机跟其他候客的同行在搭话,然后司机又捎了一个女孩,对了,那个女孩就是去阿荣旗。司机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看手机,终于忍不住提醒他注意安全,没曾想他一指前方,理直气壮地说:你看哪有车!没车我才扒拉扒拉手机。我赶紧噤声,他开车一心二用或许真比他发怒安全一些。车子原本在一条大道上行驶,不知为何拐进了一条很窄的土路,不免又紧张起来,问他没有大路可走吗?他回答得很干脆:有!但是红绿灯多,走这条河堤更快。河堤?莫非道路一侧那浅浅的河滩就是雅鲁河?在司机给了肯定的答复后不免有些失望,这条黑龙江的一级支流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波澜壮阔。望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也完全不是我以为的白云朵朵。
抵达下榻处,第一印象的扎兰屯就是个小镇,有点陈旧,时光仿佛还停留在二、三十年前,压根看不到《孤独星球》上说的大型购物中心。很是疑惑,再去看一眼《孤独星球》,这册《内蒙古》还是2015年版的,难不成此屯非彼屯?直到24小时后才知道《孤独星球》所言不假,离下榻处不远处的的确确是一派繁华都市的景象,只是我们酒店所在的这条布特哈路及其周边还是从前的样子,但这正是我们所期望的。至于这条路的路名——布特哈,则是扎兰屯90年前的称谓,1933年布特哈左翼、右翼两旗合并为布特哈旗,在这之前这里被称为雅鲁县。扎兰,即满语“甲喇”(参领之意)。
放下行李赶紧给六国饭店打电话订座,虽然估计不会满座,但保险起见还是打一个,等到了餐厅发现这个电话是多么必要,真的是座无虚席。
从酒店到六国饭店步行20分钟,这不长的一段路却让我们连连惊呼,中东铁路博物馆、铁道会议旧址......还有那座铁栅栏围墙里面不知名的建筑......已是傍晚时分,所有的场所都已关门谢客,那就权当是提前热身一下,现在,专心去享用一顿俄式大餐吧!


六国饭店是扎兰屯首家俄式餐厅,1903年由俄国人本僚木什金创办,当时在中东铁路沿线颇负盛名。1937年春,原雅鲁县副县长、商人吴宪茂承接此餐厅并命名为六国饭店。1948年为扎兰屯铁路地区职工食堂。餐厅很大,以包间为主,走廊和包间内挂满了老照片,等待上菜的时间正好可以浏览一下,进一步了解扎兰屯的历史。




扎兰屯的发展始于20世纪初,清政府开荒招垦的政策和中东铁路的建设,大量的人口开始涌入。伪满时期,扎兰屯是兴安东省省会所在地。1940年、1960年、1975年经历的三次移民高潮,进一步带动了城市的发展,呼伦贝尔的第一条柏油马路即诞生于此。新中国成立后,扎兰屯的归属省曾数次在黑龙江和内蒙之间变更,目前属于内蒙古呼伦贝尔市。
终于上菜了!盐焗口蘑保留了蘑菇本身最纯粹的香和鲜,小心翼翼地舀起一个蘑菇,生怕洒了蘑菇芯中那一汪浅浅的汁水。

烤羊肉大串儿,没有一点羊肉的膻味,大块大块的羊肉不带一丝肥肉,但是非常鲜嫩,一点也不柴,正合我的口味。

罐焖大虾上的酥皮油而不腻,打底的土豆和胡萝卜比大虾更美味。

牛肋排很正常,绝的是配的洋葱采用了泡菜的做法,上面还有细碎的香草,酸酸甜甜,完全没有了洋葱的辛辣。

服务员推荐的奶酪包一口咬下去很有韧劲,但是吃到嘴里却又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

两个人连吃带喝才花了245元,真是物美价廉。
扎兰屯首日,因这一顿美味的晚餐完全扫除了途中的些许疑惑,这家开了120年的饭店依旧欣欣向荣,想来明日的期待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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