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
我小时候三岁就随父母从宿县到合肥了。1952年8月7日,经中央政府批准,皖北行署和皖南行署合并成立安徽省政府,并将省会设在合肥。父亲1952年8月即奉调到省政府财经委员会负责基建工作,接着又任省计划委员会副秘书长。我们家住在省政府东边的平房。当时省政府院子的大门朝东开,站岗的解放军头上戴着船形的帽子。五三年斯大林去世,我四岁,只听到广播里很多人在哭,周围的一些大人们也淌着眼泪,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伤心。五四年发大水,我只记得家里外婆和妈妈她们在包粽子,当时满院子都是齐腰的水,但水退的也快,一晚上就退了,我倒觉得有点失落,没有水玩了。省政府院子里面只有两座旧楼,南北各一座,大人叫它日本楼,后来听说是日本人盖的。这两座楼很破旧,也很神秘,我曾偷偷爬到北边那座楼的三层木阁间玩,看看里面可能找到什么东西,只见里面布满蜘网,陈旧的木梁积着厚厚的灰尘,弄得我满身满脸的脏东西,那时候有种探险的感觉。南边这座楼一楼还办过印刷厂,二楼木板隔着的一间间小房住着印刷厂的工作人员。记得我喜欢与住在这楼上的姓汪和姓马的大哥一起玩,他们比我大十来岁,后来我六三年上中学时,他们俩先后在这座楼上结婚了。这两座楼文革后才拆除。当时合肥城不大,四面都是城墙和护城河,只有前大街(长江路)和后大街,到处是破旧的房子,还有很多草房(长江路三孝口附近一些草房上世纪八十年代才折掉)。人口五二年也才十三万多人。省政府院子这两座楼在合肥应是高楼大厦了。五二年我父亲在这年调省后就在北面这座楼里办公,当时安徽省财经委员会就设在这座楼里。
小时候的的记忆是模糊的、零乱的,是一段碎片。印象最深的就是省政府新建了两座办公大楼(现在知道大楼是苏式风格设计;北楼54年建成,南楼56年建成。省政府由此将朝东的大门改为朝北开,面向新大街(后来叫长江中路)。有趣的是,在建大楼挖地基时还挖出了两只石狮子,基本完好,经史料记载和专家鉴定这是明代文物,因相传建省政府大楼的地方,原是老合肥(古庐州)的状元桥和状元楼,明代时这里还是一个衙门。这两只石狮子在省政府内呆了近半个世纪,直到2003年,合肥市文物单位的工作人员,才将它们运走,现摆放在李鸿章享堂的大门前。
省政府大楼北楼主要是省政府领导、办公厅各办的办公场所,记得省文化、卫生、教育等厅局单位亦在北楼办过公:南楼主要是省计委口单位的办公场所。56年后父亲就在南楼上班,五六十年代,国家对计划工作很重视,省委书记处书记兼任省计委主任,苏毅然、王中、姚克都曾经兼任省计委主任和副主任。我父亲1956年任省计委党组副书记、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父亲在计委工作非常繁忙,因为当时国家由于物资短缺,经济和科技教育落后,生活水平低,实行计划经济,生产目标、物资供应分配、卫生、教育等各行各业,一切都要讲计划,量入为出,要讲综合平衡。父亲作为一省计划工作的实际负责人,尤如负责一个大家庭过日子,责任重大,马虎不得。我至今记得,当时省委书记曾希圣伯伯(父亲称他为曾政委)多次半夜打电话要父亲汇报工作。听大人说,曾政委听汇报,不喜欢别人照材料念,要你口头直接汇报,而且对数据问的很细,他在长征时就是军委二局局长、密码专家,对数据很敏感,而计划工作就是搞数据,靠数据说话。好在父亲在新四军四师供给部时就搞部队金库财经工作,也是和数据打交道,对这些数据已经养成背下来烂熟于心的习惯;不仅如此,父亲对计划业务也是在工作实践中认真加以学习和提高,后来业务熟悉进步很快,多次得到国家计委领导、省里曾希圣、桂林栖、黄岩、李任之等领导的表扬,其他有关同志也公认父亲是计划经济工作的专家。现在虽然我国实行的是市场经济,但也不能全盘否定计划经济,毕竟解放初期,国家经济水平十分低下,工业基础十分薄弱(合肥解放初没有什么工业,金笔厂、新华印刷厂、模具厂等14家企业都是从上海迁来;上海内迁至合肥的面粉厂,原是杜月笙的一家企业。在这方面,父亲他们多次去沪,是做了很多工作。),以公共供给的计划经济,是由主客观条件决定的,当时发展计划经济,对稳定经济和发展生产还是起到很大作用的。
母亲徐光是位慈爱、聪慧、干练的妈妈,个子高挑,人长得漂亮,性格开朗,很具有苏北女人的个性。她带我和大妹到合肥后,组织上先安排她和一批从农村参加革命文化程度低的同志,去上干部速成学校。母亲在校学习很努力,他对我说,有时候睡觉在被窝里也打电筒看书认字。因当时实行供给制,我们都是奶妈和阿姨带着(按照每家孩子多少公家安排奶妈和阿姨),母亲可以专心去学习。记得带着我的阿姨,家里喊她老大娘,人非常善良,很心疼我。有一次一位叔叔带我骑自行车,我不小心右腿插进自行车前轮受伤,叔叔抱着我去医院就诊后回家,老大娘看到我右腿受伤包扎,急的直流眼泪,用手揪自己的头发,怪她自己没带好我。老大娘带我到上小学,后来给儿子接回家去了,我时常想起这位慈善的老妈妈。
父亲从芜湖回合肥在省里工作后,我93年调深圳工作。回家探亲时,父亲郑重找我谈话告诫我说:“黄岩省长经常讲这样一句话,共产党的钱是带钩子的,一分钱都不能贪!贪了也要把它钩出来。你要记住这句话,公私分明,绝不能去贪!”父亲还说:“我在四师曾当过金库主任,整天和银元打交道,但从来没有贪污的念头,做的账目很清楚,千方百计保障部队供应。你看现在家中可藏有一块银元?”父亲这些话对我教育很深,触动很大,并落实在行动中。
网友评论
对您文末的这句话,印象深刻:“共产党的钱是带钩子的,一分钱都不能贪!贪了也要把它钩出来。”——这是就算在当下也可谓警世名言的廉政金句啊!
上疆场彼此弯弓月。
流遍了,
郊原血。
一篇读罢头飞雪,
但记得斑斑点点,
几行陈迹。
五帝三皇神圣事,
骗了无涯过客。
有多少风流人物?
盗跖庄蹻流誉后,
更陈王奋起挥黄钺。
歌未竟,
东方白。
向你父母学习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