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格塑造的过程中,人对人的影响是排在第一位的。然而，环境同样塑造人。
象山和龙虎山是属同一山脉,堪舆术虽一度被人们所非议,但是它其实是古代人们地理知识的汇集,是古时候人们建筑选址的依据.虽无法确知,当时的天师府中的陆家亲戚是否参与了陆九渊选书院地址的工作, 用堪舆术帮他选定书院基址。但龙虎山秀丽的风光和诡异的气象多少激发了他对与龙虎山风光相似的象山的眷恋。他曾经写了一篇诗作《我家应天山》，表达他的喜悦心情。
诗文如下：
我家应天山，山高数万丈。
上开园池美，林壑千万状。
山西有龙虎，烟霞耿相望。
清池漾微波，暖翠团前嶂。
天光入行舟，野色随支杖。
吾党二三子，幽赏最清旷。
引兴谷云边，题名岩石上。
碧桃吹晓笙，白鹤惊春帐。
一笑咏而归，千载应可尚。
陆九渊与龙虎山是密切不可分的。如果说亚里士多德(注47)是来自斯塔吉拉山区的神童;那末,陆九渊就是来自龙虎山支脉云林白马峰脚下的青田神童。
龙虎山,原名云锦山,位于江西贵溪县西南,距金溪青田近路约六十华里,这里是中国道教发祥地。此山虽不在五岳之列,却与中国古代灿烂文化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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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东汉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在这修炼“九天神丹”,中国就有了自己的宗教。开炉取丹的那一天,龙吟虎啸,罡风四起,“云锦山”就改名“龙虎山”了。
两山对峙,其形一如龙昂,一如虎踞,在泸溪河里坐在竹排上你可以清楚地远眺龙山虎山的雄姿。龙虎山风景如绣,堪称中国山水名胜一绝。道教文化称它为“第三十二福地”(又称二十九福地),山水奇诡,带有浓郁的道气,如圣井山、鬼谷山、藐姑山、自鸣山、仙人城、炼丹岩、演法观、飞升台等等。一条长年澄澈的碧流49.7公里的泸溪河(古称沂溪)绕山依岩,贯穿在所有的人文景观中。唐代诗人顾况有诗:“楼台采翠远分明,闻说仙家在此城;欲上仙城无路上,水边花里有人声。”
如果你在云端里俯瞰龙虎山,山在水中浮,云在天上飞。山势奇特,如龙、如虎、如龟、如炉、如剑、如琵琶……绵亘几十里,鬼斧神工,颇有几分神秘感。虽说它没有泰山那样庄重,华山那样险峻,黄山那样俊秀,庐山那样妩媚,桂林山水那样朦胧,但它却像武夷山一般朴质、神奇浑沌多姿,兼有泰山、华山、黄山、庐山桂林山水那些特点,加上那些反映古老的百越文化的溶岩山洞,悬棺墓葬,简直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东方“狮身人面兽”的谜;又像一位从天而降的村姑山妹,她的处女美、天然美、原生美、野性美使人惊叹,令人颤栗。再用人工去动一锹土,凿一道泉,栽一棵树,养一盆花,似乎都是多余的疣,徒劳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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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王安石有诗:“弯弯苔径引青松,苍石坛高进晚风;方响乱敲云影里,琵琶高映水声中。”
如果你的脚步踏进了龙虎山,你会为那些具有永远魅力的神话故事弄得醺醺然。它表述了远祖先民们智慧的幻想和战胜大自然的理想。圣井山上三井相连,在人迹罕至的万丈悬崖的绝顶上。
谁开的？不知道。四季不竭的黑色泉水,但饮无。
谁染的?不知道。内有怪鱼,四只脚,鳞上生毛。
谁养的?不知道。你将金属物体投下去,它浮于水面,决不下沉;你将羽、毛、绸、等轻物投下去,它就沉到底。
谁使的?不知道。……自鸣山顶有小湖,只要天空兴云布雨,它就冒泉水,声响如雷。
仙岩,像是七八层高楼,层层相通,峭绝凌空。岩洞中石凳石桌石器皿罗列,不知它数字,也不知何人在用它?其中怪石天成,千姿百态。仙桃、玉梳、石鼓、道场、纱绽、楠机、丹杓、天女献花等,无不维妙维肖。
它因此又得名“仙城”。站在最高层,可以远望江浙,近看龙虎山全景,苍茫天界二十四岩。北宋曾巩有诗:“尘埃黄发换朱颜,十载归来欷故关。天上楼台春寂寂,洞中鸡犬昼闲闲。苔深尚识曾题石,木老难寻旧戏环。未断凡心却归去,他年飞鸟会知还。”
龙虎山雄浑的气势,朦胧的面纱,得天地的造化,秉宇宙的清气,又披上中国本土的道教文化外衣,它接纳着隐世遁山的高人,也哺育着哲人,陆九渊就是其中一个。
青田里本来就距龙虎山很近,陆家老屋历代人都与道山结缘。远溯南朝,陆九渊的十七代祖陆修静先生就是道教文化的大学者天师道变革运动的领袖人物。他在庐山传道,和陶渊明、慧远和尚结为好友,儒释道鼎足三立,互学互补。
陆修静著有《三洞经》《上清经》、《灵宝经》、《三皇经》1228卷。近涉本朝,宋高宗赵构曾赐金拨银,扩建龙虎山上清宫。青田陆家老屋与龙虎山天师府及张氏家族结缘,通婚结亲者不少。陆九渊的表姐夫张禹锡就是当时健在的“天师世家”中的知名人物,少年时代的子静是张禹锡是中朝武职,官封武校尉,承信郎。他的祖父张继先是龙龙虎山中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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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三十代虚靖天师,著有《心说》。他的父亲张宪武,武状元,淮东马步将军副总管,北宋名将之一。建炎四年(130)与入侵金兵激战死于江西余干,追赠武功大夫。张禹锡见南渡政权腐败,毅然退居家乡剪去修长指甲在家练武的陆子静又来到龙虎山求教于他的表姐夫远远的只见一个童颜白发老人,正在苍松下练气功:盘腿端坐不动,面对龙虎山的主峰,与山公精灵对话……子静悄悄地靠近老人,垂手低眉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背后,怎么也不惊动表姐夫。
约莫两个多时辰,不敢出声喊一句,宁愿自己站得腿胀脚酸。
松鼠在树枝上瞪眼望着这一老一少;斑鸠的歌声越来越尖亮地唱着这一老一少。夕阳收完了最后一支金箭,昏黄的夜幕渐渐低垂,蚊蚋在晚风中旋转着密集的圈圈,却不敢飞到老人头上,只不时地袭击着呆立的少年。
忽听一声爽朗的笑声:“子静来多时了!”他的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抓住子静的手腕,一拉,一掰,一推;对方一个趔趄,踉跄几步,几乎跌倒,总算立定了…
张禹锡大笑:“表弟的武功练得不错呀!”子静拱手:“姐夫见笑,小弟不是你的对手!
张禹锡说:“令尊写了信给我。我不赞同你练武,因此,既未回信
也不来府上当教头!”子静说:“愿闻姐夫高见。”
张禹锡:“此地不是说话所在,你先住下来,我先要你读一本难得的书,再带你去游龙虎山的鬼谷洞。”灯下,陆子静读的就是道教奇书《心说》“夫心者,万法之宗,九窍之主,生死之本,善恶之源,为神明之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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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以其帅长于一体也。或曰:真常以其越古今而不坏也。或曰:真如以其寂然而不动也。用之则弥满六虚,舍之则莫知其所。其大无外,则宇宙在其间,而太虚同体矣。其小无内,则入秋毫之末,而不可以象求矣。此所谓我之本心,而空以前本来之自有也。”“然则果何物哉?杳兮冥,恍兮惚,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识识。强启日道,强名曰神,强名心,如此而已。由是观之,岂不大乎?岂不贵乎。
陆子静读着三十代虚靖天师张继先的《心说》,不觉心动,恍然有得。
翌日,张禹锡携子静游鬼谷洞。
鬼谷洞,在龙虎山中的水源石堂,离贵溪县城八十里。道教号称:第十五洞天。
这个山洞真怪,洞门非常狭小,布满了荆棘薜萝。你如果点烛进去,越走越远,越远越宽,周回竟有四华里,可以容纳一千多人。里面并不阴风森森,而是别有洞天。奇花异草的荒滩,水泉茅庵的旧痕,留下了中国古代文化的遥远梦幻……这是鬼谷洞吗?
陆子静从《史记》中早知苏秦张仪曾拜鬼谷子为师。唐代司马真的《史论索引》说:扶风池阳(陕西)与颖川阳城(河南)都有鬼谷墟,正是鬼谷先生住的地方…怎么,贵溪也有“鬼谷洞”呢?
张禹锡说:“你可能怀疑此地并非鬼谷洞吧?要知道,鬼谷子是楚国人,楚国国都郢离这里比扶风近。这里曾经是楚国管辖的地方,他怎么不可以先住此地,然后游学北国呢?
子静释疑:“谢谢表姐夫!要是鬼谷子实有其人,我将到天涯海角去寻他
张禹锡大笑:“这就对了。你要永葆赤子之心!学练弓马,只是小勇;兵书韬略,不过中勇;大勇者,学通天人,才能救国救民。当今道心衰微,人心苟安。子静四岁问天,八岁讲经,十三岁解《易》,有志于古人之学,你何必弃文就武?听说你有宇宙吾心之说,应当像鬼谷子那样成为当代大智大勇。匹夫之勇何足道哉?”
就像山泉的点滴,阴河的奔泻,使子静内心澄澈,拱手再拜:“姐夫金玉良言!
张禹锡还礼,一声长叹:“我老了!期望在你!”
于是,张禹锡挽留表弟在家多住几天,秘授《心说》《因是子静坐法》及鬼谷吐纳之术。
从此,陆九渊与龙虎山结了不解之缘,晚年讲学明道也是在此神奇的山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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