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面,一群瘾君子瘫躺在地上欲仙欲醉。
隐藏在背后的摄影机正准备就绪。与此同时,躲藏在另一端的弹弓也蓄势待发。
“咻~”石子撞开风,结实的打在了举起摄像机的那只手上。很快的,脚也被击中了。一直躲在另一旁的辛王西收起了弹弓,看着自己的又一个“战利品”,满意地笑了。她伸展了下筋骨,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山间沁人心脾的空气,欢快地甩着她的宽袖子离开了。
淡色的宽袖麻布春衣、束腰及脚腕的暗色裙裤、一头及腰的,有些枯黄的卷发,欢悦地行走在这林间的辛王西,就像是趁着午间,家人片刻休息,偷跑出来玩耍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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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木屋的前亭里三个被捆绑得结实,用胶布封着嘴的男人,排列地蹲坐在地上。
中间的是一个扎着小辫,满脸胡茬的大叔,但倒是透着几分文艺的气息。他一直不停地四处打量着什么。他右手边上的那个就显得极其不安分了,被封住的嘴总哼唧着,不停地扭动身子,想要挣脱那粗壮的麻绳。站在一旁的柴米极其不耐烦地拽拉着他。
柴米这家伙,虽无身高七尺,看似瘦小,竟力气大得很。不同于站在另一头的油盐,那般肥壮高大,可只像充气的巨型娃娃,靠样子吓唬人,而且还是一个极其碎嘴的家伙。
“这次抓来的人好像都长得不错啊,姐,你觉得呢?”辛河和辛王西坐着扒在用竹子做成的隔断后面,透过隔断上的缝隙看着外面前亭上的那三个被绑来的男人。辛河向辛王西问道。
“是啊,尤其是最右边的那个,一脸邪气儿,十足个狐狸精一样。”
辛王西说的,就是那个挂着相机的男人,穿着一件修身的琥珀色短薄皮衣和牛仔裤,内衬的黑色T恤,若隐若现地勾勒出那肌肉的线条,额前的长刘海被完全梳在后面。他一直清冷地坐着,头微微的别向另一边。
辛河看了看那男人,脸上露出些嫌弃:“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好亲近。”
辛河见辛王西没有回应自己,便转头看向她,发现辛王西正咧着嘴,入迷的欣赏着那个男人。辛河对这副表情的辛王西早司空见惯了,只是她到现在都没能分辨出,辛王西这个样子是不是真的表示喜欢,毕竟只要是她碰到有意思的东西都是这副表情,不管是很喜欢,还是只一点喜欢而已。甚至于她装作喜欢的模样也与此如出一辙。
只见辛王西突然站了起来,辛河追问道:“你干嘛去呀?”
“去玩一下呀。”辛王西笑着说,像是说一件去挑逗猫狗的事的一样。
辛河倒有些紧张了,忙说:“你可别玩坏了,不然又要被永叔说教了。“
“好!”辛王西爽快地答应了,像是为了尽快得到允许而毫不犹豫答应父母提出条件的小孩。
辛王西脸上身上确乎透着淘气二字,尽管已经是二十出头的人了。但她的淘气却隐含着一股孩子所没有的邪恶。对于真正单纯的辛河来说,着实是一件不容易察觉的事。她所真正担心的是辛王西那没有轻重的恶作剧——或给他们强灌家禽的血或是往他们身上注射药品等等,而大家伙都会配合着她。
辛河对他们即将受到的恶作剧生出了一丝的怜悯,但她更担心的是会被永叔说教的自己,面露些许委屈地跑去通知永叔来领那些被捉来的人。
辛王西雀跃地从左走到右,来回的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战绩。
那位大叔一直用那发凶的眼神盯着辛王西,辛王西不为所动,轮了两圈后,对柴米说:“把这个。”左手点了点戴眼镜的男人,“这个。”又用右手点了点那位大叔,“给我先整出去......”她停顿了一下重申道:“哦,是请出去。”
柴米一手一个就将他俩拎了起来,拽着就走。辛王西喊道:“哎哎柴米.......稍微温柔点......”其实辛王西才没这么好心,只不过永叔交代了要善待”俘虏“,否则她才不管柴米如何粗暴对待呢。
柴米撸了撸嘴,很是为难的稍微松了松手,他不总能很好的掌握自己的力度,脾气也容易烦躁,没走两步也就又不耐烦地生拖着那两个人走了。
一旁的油盐见柴米把人拉了出去,以为辛王西这下又有新的玩法,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姐,这次要玩什么呀?”
辛王西诡异的冲他笑了笑不说话。
她翘起小尾巴似的走近那个被独留下来的男人,俯下身子向他凑近了些,笑着轻声问道:“请问你要喝茶吗?”这一刻,她像极了一个拿着棒棒糖,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的小女孩,让人有一种无法抗拒的亲近感。
油盐则是一副迫切等待恶作剧高潮来临的观众的表情,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他俩。
当那男人缓缓转过头来时,辛王西确定,这果然是一双会魅惑人的眼睛,却像孽魔般透着让人不敢靠近的目光。辛河说得对,这人一点都不好亲近,但辛王西觉得如此便更有意思了。她索性盘坐在那男人身侧,抬头对油盐说:“快去泡茶呀。”
“是真的茶吗?”
“嗯。”辛王西笑着点了点头。
油盐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哦”了一声,但想想也许这是辛王西的新玩法,也就没多想便跑到茶几旁,开始一心一意地泡起茶来,嘴里又开始一贯的叨叨念:“孟臣淋漓......仙泉浴盅......乌龙入宫......”
在油盐泡茶的时候,辛王西双手捧着她小小的脸蛋,眼睛一刻不离地观赏着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像看着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那男人依旧用让人无法捉摸而又无法抗拒的眼神回应着她。
很快,油盐就泡好了,端着杯茶就走过来,“给。”把茶递给了辛王西。辛王西接过茶,乖巧的双手捧到那男人跟前,“喝吧。”声音柔和而清脆,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在给一只自己喜爱的宠物水喝一样。
男人却一直看着她,丝毫没有要喝的样子,眼神里竟还多了一些嘲弄。半饷,辛王西才反应过来,那人的嘴还被胶布封着呢,于是让油盐赶紧取下来。
褪去了胶布,男人精致的五官一下更显了起来。看着他那柔而刚,带着邪气的脸,辛王西心中不由的赞叹:这果真是只妖孽。
辛王西又将茶往他面前递了递。
男人静默了片刻才开始慢慢俯下身子来,视线仍半刻不移辛王西,直到低头抿茶。
而就在这时,辛王西又往他那倾了一些,一下离得更近了,几乎近在咫尺。
“你就不怕我给你下了药啊?”辛王西看他毫不顾忌的喝起茶来,便问。只是这话从一个像小孩子一样无邪的表情里说出来,着实让人有些瘆得慌。
男人抿了一口茶,微微抬起头来,正对上了辛王西的目光,他悠悠地说道:“你都还没玩够,怎会舍得这么快就下药。”当听到他的声音时,辛王西的内心不禁掀起了些小波澜,那是得到意外惊喜的波澜——这家伙的声音竟会是如此低沉醇厚,语气里若隐着些邪气,若现了些挑衅。
“果然是个不正经的小娘子。”辛王西有些小兴奋地说道。
“姐,别玩了,永叔来了。”这时辛河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说道。
辛王西还没玩够呢,心里不免有些小失落,可没表现在脸上。紧随着永叔就进来了。油盐一看见永叔便径直地飞奔过去,给他来个大大的熊抱。看着这么热情的油盐,一旁的辛河却觉着有些毛骨悚然,她难以理解,像永叔这么凶恶的人,怎么还会有人这般喜欢。
永叔确乎长得凶神恶煞了些,平日里小孩看见了都躲着走,不敢吱声。尤其是教训人的时候,所以辛河一直很是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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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已经越过林梢,很快,夜幕就会笼罩着这村庄。
油盐拉拽着那个挂着相机的男人走出了屋子,跟在后面的永叔背着手,埋着头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也不知道撞了啥鬼了,这最近盗猎的人怎么就这么多”,说着愤怨地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个人,然后又朝身后被茶米拎着走的两个人瞪了两眼。
永叔是这村里的村长,虽长得凶恶了些,但办事尽心,对于上级的命令是绝无二心的。这不,上级说了,这山上啊,有国家级保护动物,村民们需尽其义务做好保护工作。于是永叔便鼓动村里人组建一支保护队,驻扎在山脚下,以防范图谋不轨者上山偷猎。可大家伙哪有这觉悟,也没这闲工夫,平日里巴不得能忙中偷个闲,况且这还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这保护队都是些村里十五六岁的小伙,不过也是为了贪着好玩才来的。这队里就只有辛王西和辛河两个女孩,而辛王西坐上这队长的位置,无非两个原因,首先的一个,她是这队里年龄最大的;其次是,她的弹弓技法确实是他们中最好的——毕竟这是他们极为重要的武器之一,当然,是没有枪支弹药的,可别想多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我可也是靠实力上位的。”
永叔对于辛王西这个队长可是没辙的,她能很好的鼓动大家伙担起保护动物的义务,却有着不安分的小动作——对那些捉来的人的恶作剧——给他们灌家禽的血是真的,往他们身上注射药物也是真的,尽管她解释说,那不过是什么葡萄糖,生理盐水而已。
其实永叔担心的不过是怕警察在审讯那些人的时候会追究下来,影响了他这村长的位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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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内传出一阵阵冠缨索绝的笑声,穿过昏黄的灯光,散出一丝阴凉。
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男生躺在沙发上捧腹大笑,身旁的桌子上两只蚂蚁急得焦头烂额,怎么也逃不出那水筑的迷宫。
“铃铃铃..........”手机的闹铃声突兀地闯进了这场精彩的“表演”里。
笑声戛然而止。覃燂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抓起手机,按停了闹钟键,然后把手机随意一扔,跑到厨房,在架子上胡乱翻找些什么,还神经兮兮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吃饭了,吃饭了,吃饭了......“
也许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吧,这下又转到了冰箱前,打开,又是胡乱翻找了一通,整个人几乎要钻到冰箱里了。忽然,他停顿了下来,扭头看向门边的位置,目光锁定在那缸金鱼上,忽然露出了透着诡异的欣喜笑容。
“来,吃吧,新鲜的,还蹦蹦跳呢。”覃燂京把一条活蹦乱跳的金鱼放到猫饭盆里,哄着那只被他收留的流浪猫把鱼吃下,“猫粮已经没了,忘记买回来了,你就将就一下吧,明天我会给你吃最好的。”边说边轻轻的抚摸着小猫的头。
这时,一声玻璃碎地的脆响从卧室里传来。覃燂京抬头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头笑了笑:“差点忘了还有一只没喂呢。”
房门被缓缓推开,覃燂京手提一袋零食倚靠在门口,探进头,往房间里看去,像是在找寻什么。房间的灯开着,把里面奇怪的布局和格调一下映现在眼前:被放在正中央的床围绕着各式的家具,设诺要到床上去,还得越过高出床几乎半截的桌子,诺大的衣柜紧靠着床头后面,硬生地把那透过窗户蔓进来的光给挡在了后头,以及墙壁任意胡乱的配色让整个房间充满着纠结与不和谐。
覃燂京走进房间,径直绕到了衣柜后面。
“果然还是喜欢待在这。”覃燂京笑了笑,心想。
玻璃渣子碎在了她脚边,覃燂京将零食放在地上,蹲下,慢条斯理地、小心翼翼地将她脚边上的玻璃碎片一点一点的挪走,离她远远的。她穿着过脚踝的袜子。
“大概没有伤到吧。”覃燂京想,可还是不放心的小心查看了下。她这几天显得安静了许多,穿着修身的牛仔长裤,随意的套了件卫衣——那是覃燂京的衣服,大概是她自己从衣柜里拿的。她靠着衣柜曲着腿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自己,整个人匍匐在腿上,头别向另一边,柔软的长发几乎垂到了地上。
“我想邑申了。”她突然说道,打破了这房间里的寂静,声音柔婉而伤感。
yishen,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覃燂京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叫唤着这个名字,兴许是个人名吧,于是便帮她搜寻了一番,可这个世界上与此同音的名字一大箩筐,谁晓得是哪个,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他尽可能地把找到的照片放到她面前,让她辨认。可她傻乎乎的,精神不大灵便。不过假若她不是这个样子,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跟着覃燂京回家。
覃燂京,一个人独居在单身公寓里,不爱做饭也从不叫外卖,鲜少在外面吃饭,大多时候都是打包回到公寓里吃。他的冰箱只装饮料和零食,然自从那女人来了之后,冰箱里才开始多了些生物——蔬菜、肉、水果之类的。
他并非是生人勿近之相。安静时若自带阳光,白暂的皮肤,脸上小小的婴儿肥更衬得他可爱,让人亲近。只是有时会像神经质似的,有时会突然莫名地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大笑或阴笑。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他并没有更多的想法,完全是出于尝试——尝试收留一个流浪人是什么感觉。他没有其他不良的嗜好,唯独一样:喜欢收留流浪的猫猫狗狗,耐心地给予它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可很快又会把它们送回到原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个女人对于他来说,跟平时收留的猫狗是一样的。
他没有吱声,仍旧细心地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扯了扯衣袖,用袖口把玻璃末扫开。然后自己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拿过一包零食,轻轻撕开,转头对那女人说:“今天的菜也没了,先吃着零食吧。”
半饷,女人才转过头来,看了看覃燂京,然后趴在他身上,像一个小女孩环抱父亲一样搂着他的脖子。
覃燂京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细软的头发,像安抚一只伤心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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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一幢旧洋楼的客厅内。
脸色透白的花甲老人,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某些什么。
茶几旁,估摸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半跪着从一个精致的木饭盒里端出一碟碟菜,整整齐齐地放到茶几上,“爷,那人查到了。”他对那老人说道。
“哦,是吗?”老人目不转睛地依然盯着前方,“说说。”
“他的真名叫邑申,26岁,是名模特,除了工作上的事,没有什么社交。”中年男人将一双上等乌木筷子端敬地放到老人跟前,“他的摄影作品都是通过信件的方式寄到艺廊的,真实身份只有艺廊的老板知道。”
“......没啦?”
男人脸露出了些羞愧,“是的。”
“嗯,那你把他给我请过来吧。”
“是。”
侏咝蝰蛇的眼睛很小,一般人很难将其认出来。这种蛇虽然生性害羞,但毒性极强,擅长伪装,堪称大师。它躲在沙层里,只露出了眼睛,与茫茫的沙漠融为一体。“沙沙沙......”鞋子与沙子摩擦的声音。近了,又近了,更近了。袁十老头子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眯了眯眼睛往前倾了倾,试图离电视更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些。咬了!袁十老头子兴奋地从沙发上弹了一下,满眼都是对那蛇跳跃时力量之美的赞叹。
还半跪着的徐字也不由地转头看去,也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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