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蒙语月亮)你是越来越胡闹了,谁说他是奴隶的?他阿爸是为了救父汗才……他阿爸临终把他托付给我,你这样欺负他让我怎么跟他死去的阿爸交代?”“我不管,我不管,父汗不爱萨仁了,父汗就是护着那个奴隶……”“啪”萨仁楞楞看着父汗,满脸的不相信,自己长到八岁还从没人碰过自己一指头,这还是把自己捧在掌心里宠爱着的父汗吗?
可汗也是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这孩子是王妃的老来子,王妃四十岁才怀上的宝贝女儿。尽管他已经有了六个儿子,可是这唯一的宝贝公主几乎从一出生就被捧在手心里宠爱着,有了好吃好喝,有了珍奇的东西都是紧着这宝贝疙瘩。不想今天竟然……“王妃,这丫头都让你宠的无法无天了,你要是管不好便给她找个教习先生吧!”扔下一句话,可汗掀开蒙古包门口的羊皮帘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萨仁委屈的嘟着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王妃叹口气,知道可汗这是嘴硬心软,打了萨仁可汗比萨仁还疼。揽过萨仁忍不住埋怨“你这孩子,你父汗多疼你,你知道吗?还说这样的话,看把你父汗气的。”靠在母妃怀里,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滚滚而下。“父汗就是不疼萨仁了,为了个奴隶……”“住口,我看你父汗就是打太轻了,还敢说他是奴隶。”“母妃,连你也不疼萨仁了吗?”
王妃叹息一声,把萨仁抱到腿上幽幽开口“那孩子额吉(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都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去了。他阿爸边跟着你父汗跑前跑后,边照顾嗷嗷待哺的幼子。你父汗原本想再给他阿爸指一门亲,怎奈他阿爸跟他额吉夫妻情深,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别人。那孩子也是你父汗看着长大的,他阿爸对他要求很严,从小就让他跟着习武。原本你父汗就说过等他长大了就把他要到身边……”王妃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萨仁柔软的发丝。
“不想这孩子如此命苦,如今连阿爸也不在了。那天他阿爸是用自己的命保下你父汗的,原本刺客的毒箭是射向你父汗的,若不是他挡下那支箭……”王妃的神色瞬间紧绷,若非如此她们如今已经是任人欺凌的孤儿寡母了!
叹息一声,王妃幽幽开口“他阿爸临终前求你父汗照顾他,就是他阿爸不说,你父汗又怎么会让他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生活。萨仁,你心地善良连只兔子都舍不得杀怎么就跟他过不去呢?听母妃的话,别再欺负他了好不好?”萨仁点点头,也没说还找不找他麻烦,王妃无奈的叹口气放她下去自己玩儿。
“闷葫芦”孟和(永恒)无奈的皱眉,对这顽劣的小公主半点好感都没有。“闷葫芦,本公主叫你没听见吗?”孟和继续着刷洗马匹的动作,头也没回。萨仁气不过又挥鞭抽过去,上次就是跟他说话他不吭声,一气之下抽了他一鞭子,结果伤了他的脸,还被他扯断了父汗送她的小马鞭。最可气的是,父汗不但不治他的罪还,还打了自己一巴掌。萨仁一想到那天父汗打了她一巴掌就委屈的嘟起嘴,一肚子怨气自然都撒到闷葫芦身上。
只是这次鞭子还没碰到闷葫芦就被扯住,那家伙居然头都没回就扯住还剩下大半截的马鞭“别惹我,下次再来招惹我,看我不把这根鞭子扔火里烧了。”“你,你欺负人,你赔我鞭子,这,这是父汗送我的……”萨仁很没形象的嚎啕大哭。
那可是父汗送她的,是父汗送的东西里她最喜欢的。没了马鞭她还怎么骑赤龙,虽然她从来舍不得用马鞭打赤龙,不过每次骑马都习惯拿着这精巧的小马鞭。如今……萨仁越想越难受,尤其想到父汗竟然为了这个闷葫芦还打了自己就更委屈了,哭的恨不能哭倒万里长城。
孟和无奈的叹口气,阿爸在的时候跟自己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就要负起责任。也说过好男儿战场杀敌,驱狼猎虎,绝不能对女人动手。不知阿爸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欺负一个小女孩儿会不会特别失望!被萨仁哭的心烦意乱的,孟和三窜两纵的便飞扑进半人多高的枯草丛中。
萨仁哭着哭着看见孟和就这么跑了气的直跺脚,她可追不上这样的速度。扁着嘴冲孟和刷洗的黑马说“哼,迟早有一天我要骑在你背上,坏家伙,让你再吓唬我。”大黑马是孟和阿爸生前的坐骑,还有孟和碰都不让碰的雄鹰,还有孟和总是躲在远处吹奏出一听就想掉泪的曲子的长笛。
这三样东西萨仁都好奇的紧,只是闷葫芦对什么都不在意,偏偏这三样东西谁都不让碰。那次不但险些被黑马烈风踩死,还被孟和扯断了鞭子,还,还被父汗打了一巴掌。萨仁越想越气,都好几天了,她硬是躲着不见父汗,为了躲父汗连母妃那边都好几天没过去了。其实萨仁有点想念父汗了,就是,就是,她也说不清那种别别扭扭的感觉是什么,反正就是不想见父汗。
孟和可不知道自己走后烈风还被这小丫头威胁,此刻那只叫追风的雄鹰正在空中盘旋。孟和是带它出来狩猎的,看公主哭的那么伤心他的心就软了,且不论谁对谁错,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就得赔。入冬的草原上,野狼,狐狸都饿红了眼睛。其实这个时候并不适合狩猎,特别是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一个人进的荒草深处。
萨仁可不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回了自己的蒙古包哭的又累又饿的,吩咐人拿了些糕点。吃饱了就犯困,刚还哭的混天黑地的小丫头靠在暖炉旁边就睡着了。夜里,喧闹声惊醒了萨仁,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父汗就铁青着脸闯进蒙古包“萨仁,你下午又找孟和胡闹什么?他去哪里了?你跟他说什么了?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萨仁有些畏惧的向后挪动一下儿身子“父汗,我,我没胡闹,我,我让他赔我鞭子,后来,他,他就往荒草深处去了。”“往哪个方向去的?”可汗顾不得听萨仁啰嗦,怒吼。萨仁又往后挪了下身子,小手指了指孟和离开的方向。
可汗叹息一声喊了外面的护卫纷纷上马“把烈风放开,让它跟着过去。”可汗转头吩咐一个护卫,眼底都是焦急。说完头也不回的第一个冲进荒草深处“孟和,孟和……”荒草深处隐隐传来可汗和护卫们的呼喊。王妃来到萨仁蒙古包里,搂过萨仁埋怨到“你这孩子啊!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你想要什么跟父汗母妃说就是了。怎么又去欺负孟和,那孩子要是出点什么事你父汗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这是要你父汗变成忘恩负义的人啊!”王妃叹息一声,目光空洞的看着暖炉里的火苗。
萨仁也没了睡意,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一闹竟然逼走了闷葫芦。泪先是无声的滑落,慢慢的就如决堤洪水一般伴着嚎啕大哭浸湿了母妃的衣襟。王妃无奈的拍着萨仁的后背“好了,别哭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去找他麻烦!”
天色微明的时候可汗带着一众护卫回来了,可汗身边的大黑马上还好端端坐着有些狼狈的孟和。孟和肩头还站着一只雄鹰,马背上还有一只已经死掉了的灰狼。孟和的衣服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有些地方还有已经干涸了的血迹。可汗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跟一只垂死挣扎的大灰狼对峙,那只鹰夜里看不见猎物徒劳的在空中盘旋哀鸣。若不是烈风听到鹰的哀鸣飞奔过来,恐怕孟和就算不死也会掉了半条命。
可汗看到烈风直立而起一蹄子踏碎狼头松了口气,没有半点埋怨孟和的意思,也不顾孟和满身的血迹跟脏污一把将孟和搂进怀里。“是条汉子,你阿爸在天有灵一定也很欣慰,走,跟叔叔回家。哈哈哈!”伴着爽朗的笑声,两人纵马飞驰,天亮之前终于回到蒙古包前。
萨仁哭了半宿,这会儿听见人喊马嘶从母妃怀里挣脱出来飞奔过去。看到狼狈不堪正往下拽一只死狼的孟和,不管不顾的扑过去紧紧抱着孟和哭的可是比找人家赔鞭子那会儿还惊天动地。孟和一身的伤,被这小丫头抱着还真疼,可是看到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又不忍心推开她。还是可汗提醒到“萨仁,孟和身上有伤,别胡闹,快松开。”
萨仁这才揉了揉哭红的鼻子,吸了吸鼻涕,抽抽搭搭的说“闷葫芦,你不要死啊,我,我不要你赔鞭子了。”可汗训斥“胡说什么,就是受点外伤,什么死不死的!”萨仁满脸期待的看着孟和“你不会死是不是?”孟和难得的笑笑“不会死,哪有那么容易死啊!”萨仁就红着脸窜回自己的蒙古包。原来闷葫芦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几天后,萨仁终于忍不住偷偷溜出去找孟和,从孟和回来父汗就让人看着她不让她去找孟和。孟和身上好几处被狼撕咬的外伤,虽然不致命也含糊不得,自己这宝贝女儿自己还不了解。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儿来,还真是不得不防。
萨仁瞅着没人注意钻进孟和的小蒙古包,蒙古包里也是温暖如春。可汗让人送的一应物品都是跟萨仁和几个哥哥一样的标准。萨仁扭捏的看着正拿着鞭杆刻字的孟和“我衣服好看不?母妃说我穿红色衣服好看……”说着还原地转了一圈儿。孟和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古灵精怪的小公主又低头认真的拿蒙古刀刻字,不时吹落零星的木屑。萨仁有点失望的撅起嘴“闷葫芦,你还生气吗?我……”
“给,看看和手不?哪里不合适我再处理一下儿。”“嗯?”萨仁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孟和递过来的马鞭。“给,赔你的,狼皮辫的鞭稍,水柳的鞭杆儿,狼尾巴尖的缨儿。”萨仁明明就喜欢的不行,偏嘴硬“哼,照父汗送我的差远了。”“那,算了吧,我自己留着好了。”孟和逗她,谁让那张藏不住事儿的小脸儿明明已经乐开了花儿,还在逞口舌之快。
“送人的东西哪有还要回去的?”萨仁一把抢过去,转身钻出蒙古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笑弯了眉眼。“鞭杆上明明刻着萨仁,还说要自己留着,大骗子。”几天没出蒙古包的孟和远远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小公主,不知不觉的唇角勾起。自从阿爸离开后已经好久没笑过了,这小公主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嘛!也不总是刁蛮任性!
“你就让我摸摸呗,有你在它不会咬我的。”“你就教我吹笛子呗,是不是怕我比你吹的好啊?”
“我帮你喂烈风吧?你看着,它就不会凶我了”……自从伤好孟和就多了个小尾巴。可汗无奈的看着自己宝贝女儿,王妃叹口气“这俩孩子这算不打不相识吗?”可汗叹口气“怕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你我做主啊!咱就这一个女儿,大清皇帝要笼络蒙古部族最好的方法就是迎娶蒙古公主。偏,你我就这一个女儿!”
王妃叹息一声“唉!这丫头这几天不是缠着我要学吹笛子,就是缠着我要一只猎鹰!怕是来不及阻止了!”“阻止什么,也就这几年能由着她胡闹,迟早有一天要离开你我远嫁,到时候……”铁血可汗莫名的辛酸,不管小丫头多能惹祸也是自己的心头肉。一想到有一天这小丫头会离开自己,嫁进勾心斗角的皇宫,就心疼。
俩孩子可想不了那么多,这会儿萨仁正小心翼翼的把一条儿牛肉举到追风嘴边。追风锐利的眼光看的萨仁有些怕,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孟和,刚好对上孟和温柔的眼眸。只是那温柔的目光是看着追风的,就是这样也看呆了小丫头。“你让它吃啊,傻笑什么?”回过神的小丫头跟只鹰吃起了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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