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从学校里出来看见林风和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她一路小跑过来,立定站在林风面前。
“这是我的女朋友,夏雨。”林风笑容可掬的说。
“这是我的男朋友林风。”
一家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说实话,这样介绍来介绍去还真是麻烦诶,我们以后大可以省略,如果看见一个人觉得可以交往就去搭搭讪,要不转身就走,何必假惺惺的把手握来握去是吧?我就是这样的人。”
“就是,人并不一定非得逼着自己去认识谁,有些人一见面就仿佛已经认识好久一样,有些人整天在一起还是觉得陌生,是这样吧?”
夏雨拍了拍颜斐的肩膀“对呀,这姐们儿我认了,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可以塑造的。”
林风低着头表示无语,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个被选择的存在,被谁选择呢?不知道,这貌似是个很深奥的问题。在他的潜意识里有一种使命感,与曾经深植于内心的孤独感相互碰撞产生依赖,人是需要依赖的动物,而且是深度依赖,但这依赖是被规则化的,有很多人在规则之外,承受着内心的孤独。
下午的游乐场沐浴在初秋的阳光中,像微笑的孩子,袒露着他完美的身体。他们一行四人来到这里,天空很蓝,散着亮晶晶的光点。
“好久没来游乐场了呢,好像自从练舞以来就没有来过了。”
“记得小时候妈妈带我来过这里,那时候她不是现在这样的,那时的她很年轻很漂亮,她像抱着小猫一样的轻轻抱着我,把我放在旋转木马上。”
烟华从后边轻轻握了下颜斐的手,她的手总是有些凉,像那个冬天一样。
“就算所有人都离开我,你还是会在我旁边的吧。”十岁的颜斐这样对烟华说。
旋转木马伴随着轻轻的音乐不停追赶着,追赶了那么多年,依然还在原地旋转,像在做梦的鸟,它是不是也觉得无聊呢?看着一拨拨欢快的或悲伤的人来了又走,只留下寂寞的它独自伴着漫漫长夜,打烊的游乐场里它在偷偷的哭着。
夏雨第一个跑过去骑在马上,欢快的像只竖起耳朵的小兔。
“来啊来啊,你们都站在那里干什么?”
林风首先跑了过去打了一下她的头。“嚷什么,小笨蛋。”他坐在了她后边的木马上,拿了根柳树枝拨弄她后面的衣领。“你以为我追不上你吗?”
“走吧。”烟华说。他拉着颜斐的手跳上了后面的马。
他的手那么温暖,像在向她输送温暖的血液,他们的血液交融在一起,这就是血浓于水吗?你牵着我的时候,我好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会失去你,失去你温暖的血液,你倔强的眼神,失去你熟悉的声音。我离你越近就越感到那种孤独,它凉飕飕的穿过我的灵魂,我知道,因为我看见你的心慢慢变成我敲不开的铁门,关上了一个不属于我的花园,它在等一个人,等那个让你奋不顾身的人。
夏雨和林风嬉笑的追逐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两个忘记了整个世界的小精灵,他们在彼此的眼神里看见属于他们的存在,自从那个冬天开始,那次铁轨上的逃离,那场渗透灵魂的舞开始,他们分别看见了那个孤独的自己,那个在人群后沉默不语的自己,是属于那个冬天冰凉的雪片,在他们的心里慢慢冻结。
烟华第一次坐旋转木马,以前总觉得这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太幼稚,但现在他坐上来的时候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随着音乐缓缓旋转的马,好像曾多次出现在他的梦里,背景是雪白色的冬天,那个梦里是有个女孩的,什么样子已经记不清晰,但他肯定自己做过这样的梦,那个女孩在梦里吻了他,像露水轻轻抚过他干裂的嘴唇。醒来的时候他的内衣湿湿的,他感到异常的燥热,喉咙里像有一条蛇,他起来喝了满满一缸子水,那是初二那年的夏天,他第一次感到一种幸福的羞耻。
“烟华!”颜斐的声音把他从回想中拉了回来。
“你能够到我的手吗?”她将手用力向前伸着,身体尽最大的力前倾,露出瘦削的锁骨和脖子以下微微凸起的胸部,烟华去拉她手的时候看到女孩敏感的部位,那里那么美好,他感到那种兴奋感渐渐冲入脑中,把那点点羞耻渐渐挤下去,颜斐微笑的看着他,微微的脸红。
“烟华,谢谢你。”其实,我是个从小就被你宠坏了的女孩,在那个冬天被你带走了一半灵魂的女孩,在你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逃不开你了。你就是我所有疼痛与悲伤的来处,是我心底那一根针,我正因着这痛才感知到你的存在,这痛是那样清澈,像一条流经我血液的河,那里面是你的影子,我的塔罗。如果有一天我不痛了,那就是我不爱你了,但真的有那么一天吗?
林风把夏雨从马上抱下来,他的眼睛是在看她的时候才有颜色的,是秋天阳光的颜色。
“风,你说你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
“哪会,我们班那都是些冬瓜萝卜大杂烩,不信你问他。”他指了指烟华。
“哦,对对,我们班都是些蔬菜,我和他属于肉食动物。”
林风朝他做了个鬼脸,“我看未必吧,你就是个素食动物,你心里清楚。”
烟华把脸别过了一边,但还是能看到颜斐投来的落寞的目光,和6年前一模一样,那次她看见他对邻座的女孩讲笑话的时候,就是这样落寞的像水一样的目光。
夏雨在清凉的湖边坐下,看那些泛着粼光的行船,孩子们用手撩着水花。
“风,你还会时常感到孤独吗?我在学校里总是会担心你。”
“嗯,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软弱,你看我不是认识了新朋友吗?”
“我知道,但我是说你一个人的时候,当你一个人在你那个冷清的家里的时候,你还是会感到孤独,对不对?”
“夏雨,有些事情我们是不能避免的,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孤独的来,孤独的去呢?我们起码笑过了,哭过了,又有什么遗憾呢。”
“但愿你真的是这样想,你看得开就好了。”
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拿走那片柳叶。
“有你就好,我只要想着你还在我身边,我就会很有自信的相信未来,相信这个世界。”
游乐场在夕阳的布景下金黄一片,人们像是这布景的小小点缀,是属于陪衬的东西。初秋的黄昏若不是下着濛濛的细雨,必定是带着夏末的暧昧而来,轻飘飘的被风吹着的荷尔蒙像酒一样让人沉醉,它是带着期许的,尽管这期许也透着秋天淡淡的感伤。
在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男人走了过来,拍了夏雨一下。她被吓了一跳,一看林风就在自己旁边,烟华和颜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这会是谁呢?她哇一口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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