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去做乳腺、甲状腺B超,递交单子的时候发现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医生,心里咯噔一下,轮到的时候还是义无返顾走进B超室。
毕竟,就医难,B超已经是两个礼拜前才预约上,毕竟离傍晚接娃放学的时候越来越近了。进去的时候,男医生超级不耐烦,一手握着手机,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你的东西放到那边去!
我心一狠脱了衣服,躲在检查床上,准备跟他说一声,三八节体检时的情况,男医生动作粗暴在机器上涂上了湿湿的液体,用仪器在我身上划来划去,一边喝斥我:“直接说结果!什么三八三八的。说什么也不知道!”
我再说的时候,他不耐烦地来一句:“算了,别再说了,你也说不清楚,手抬起来。”
这是三十年来就医遇到过态度最恶劣的医生。我深吸口气心里对自己默念:亲爱的外面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千万不要把他的坏情绪接收过来。快点结束快点结束。
“你是哪里的?”男医生换了用温和的语气。
“哦,我就住附近。”我很开心。
“不是跟你说!”医生又回到了那个冷冰冰的职业语调。好像身体里住着两个演正反派的人,而且切换自如。
尔后,继续用温和的语调跟身旁的女助手聊天。
“好了。”他抓过一把纸扔在我身上,还顺便摁了两下。
那几分钟我如坐针毡,看病看出屈辱的感觉,我穿好衣服,拿过单子夺门而出。
飞奔到自己车上的时候,三十多岁的女人忽然就情绪崩溃,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泪流不止,不可抑制。
人心在某些时刻不知为何,会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忽然想起小儿子一年级新生家长欢迎会,中途上卫生间,遇见哭泣的班主任女老师。
在大会上,女老师稳重成熟,妆容淡雅,介绍自己是刚从外地调来的老师,不过请家长放心,她有十几年教育经验,并耐心细致地跟家长交待一些新生入学注意事项。
在卫生间里,我看见女老师在镜子面前,拿着水龙头里的水洗脸,我跟她打招呼,她朝我摆了摆手,才发现她声音带着哭腔,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我没再说什么,出来的时候,发现她重新涂上了口红,她说还有一些事情要在教室里跟家长交待,叫我别提前走。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天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遇见了她伤心难过的样子。
其实每个气定神闲的成人,就算不哭,也会有脆弱心塞的时候。
当我们内在疲惫虚弱的时,一句重话,一个不屑眼神,一个轻视的动作,都会触动层层包裹着的柔软内心。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为工作为家庭为孩子每日奔波。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我们在外人面前,都是正能量女王,天天自灌精神鸡汤,要微笑,要包容,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要接受一切的不完美。
我们朋友圈晒的永远都是工作顺利,父母恩爱,夫妻和睦,娃儿伶俐,像是自有滤镜,把生活过滤成岁月静好时光温润的模样。
当然,这一定是我们向往的生活。
可人之于世,谁又能够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压力,没有苦痛?
外在人设阳光灿烂如我,不知多久没哭过,一边百感交集一边换上另一副面孔奔向孩子的学校。班主任女老师则躲在卫生间哭过后,收拾心情,强打精神去开下半场的家长会。
人之于世,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好吧,我们都要学会接纳那个不坚强的自己,真实的自己。
成年人也有权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