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旧文。
《希腊神话》里,国王结婚,遍邀众神,独漏了不和女神。不和女神潜入宴会,在餐桌上放了刻着“给最美丽的女神”字样的金苹果。赫拉、维纳斯、雅典娜为其归属问题吵翻天。宙斯令她们去找人间第一美男子、特洛亚国王子巴里斯,让其裁决究竟谁最美。维纳斯许诺把人间最美的女子妻之,于是他把金苹果判给维纳斯,于是引发特洛亚战争。
金苹果象征欲望,欲望推动了战争。而人的欲望何其多也。
梅子和所著《后西游记》中有个造化小儿,十三四岁样貌,与天同生、地同长,所持法宝名为“圈子”,对应着林林总总的欲望——名、利、富、贵、贪、嗔、痴、爱、酒、色、财、气,妄想、骄傲、好胜、昧心。造化小儿与小行者争斗,无论名,还是酒、色、财、气、贪、嗔、痴、爱,都奈何小行者不得,遂将“好胜圈”抛去,小行者束手就擒。
小行者非名利之人,也没有酒、色、财、气之累,无贪、嗔、痴、爱之心,可是一味好胜心重,终究不免着了道。王尔德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悲剧,一种是欲望得不到满足,另一种是如愿以偿;后者才是真正的悲剧。
可是要了却一切欲望,如朱熹主张的“灭人欲,存天理”,陈义过高,难于实现。况且,了却了欲望,大家都如木雕泥塑般形容枯槁,如行尸走肉般迷迷惘惘,无所作为,无所事事,随波逐流,并非理想的生命状态。
有人说,不妨碍别人的自由,是你的自由的界限。人各有志,有人为名利奔波一世,只要守法遵德,就不应该被人诟病;也有人夜晚星星月亮相伴,清晨随虫鸟起舞,过高蹈隐逸的生活,也不值得过多追捧。虽然传统的中国人更欣赏“浊酒一杯,弹琴一曲”、“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的功夫”“的无思无虑,更怀想“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暂忘设醴抽身去,未曾得米弃官归”的洒脱超然。
《围炉诗话》有个比喻:字如米,文如饭,诗如酒。借此发挥,则每个人都有由辛辣肥腴变为澄澈悠香的过程。到底是熙来攘往,还是清风明月,选哪只金苹果,准主意得自己拿。不过,哪怕庸碌平凡地忙一辈子,也不要稀里糊涂地浪费光阴、纵情声色——只有活得不耐烦的人才舍得如此虚掷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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