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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病之王:人类与癌症的斗争史

众病之王:人类与癌症的斗争史

作者: 最远云 | 来源:发表于2018-10-30 10:22 被阅读6次

癌症可以夺走我所有的体力。但它无法触及我的思想,它无法触及我的心,也无法触及我的灵魂。                                         ——Jim Valvano


近年来,癌症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人们总是时不常就得到xxx得了癌症的噩耗。他们或许是与我们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又或许是曾与我们朝夕相处的至亲好友。人们不禁感叹为什么那么多人得了癌症。

国家癌症中心发布的数据显示,我国平均每天超过1万人、每分钟有7人被确诊为癌症。

而且早在十年前就有研究发现,青年(≤40岁)患癌并不罕见,且发病有增高趋势。

这些扑面而来的冰冷数字,难免让人会有这样的错觉:癌症是近年来才有的,而且愈演愈烈。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古老的病魔

艾德温·史密斯纸草文稿

癌症被发现的时间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早,甚至可以说癌症贯穿于已知的所有人类历史中。

最早关于癌症的书面记录是来自埃及的艾德温·史密斯纸草文稿(Edwin Smith Papyrus),该文稿一般认为应该是后人根据埃及史上第一位留名的医师印何阗所留下的资料,于西元前1600-1700完成的医学论文集,是人类史上第一部医学著作,书中对于乳腺癌处理的回答非常简单和诚实——无法治疗

我国迄今发现最早的文字甲骨文中也有关于癌症的记载,在河南安阳出土的殷代甲骨文中,有描述女子乳房病变“高突如喦顶,烂深如喦壑”。在古代,“喦”读作“岩”,意思也是岩石,是说恶性肿瘤就像岩石一样,坑坑洼洼,坚硬难摧。直到现在,台湾民间还是习惯将乳腺癌叫做乳岩。

《周礼》中将医学方面的官职分为医师、食医、疾医、疡医、兽医五种,其中关于疡医,书中是这样描述的:“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属于外科类疾患。其中“肿疡”是什么?宋代的名医王安石注解为:“肿疡,聚而不散”,是说这种病肿成一个东西,很难散开,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肿瘤。如今,在韩国、日本,还称肿瘤为肿疡。

公元前460年-前377年,古希腊著名医生希波克拉底在他的著作《文集》中也对乳腺癌进行了详细的描述。他将这种无法治愈的疾病用希腊语καρκίνος(karkinos)来指代,及希腊语中“螃蟹”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叫螃蟹,一种说法是,癌症不就是恶性肿瘤嘛,长出恶性肿瘤的地方,在外面摸起来十分的坚硬,就像螃蟹壳一样。还有一种说法是说,有人认为得了癌症之后的疼痛,就像手指被螃蟹的钳子夹住一样,不仅疼痛难忍,而且难以摆脱。

比较可信说法是因为恶性肿瘤的切面外观看起来像螃蟹,到了近代,医生在观察癌症的病灶之时,发现发生癌肿的组织和它周围蔓延的血管,一根一根地伸进周围健康的组织当中,就像螃蟹的脚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周围组织浸润”现象。这也证实了希波克拉底的“螃蟹说”是个十分恰当的比喻。

后来罗马人几乎全盘接收了古希腊人的文化,在翻译医学典籍时,就把karkinos这个希腊语词,翻译成了拉丁文的cancer一次,意思仍然是“螃蟹”。这就是我们今天说到“癌症”用“cancer”这个词的渊源。

正因为cancer的本意就是“螃蟹”,所以很多跟“癌症”有关的研究机构、公益机构的图标,都会使用螃蟹的形象作为设计元素。比如中国抗癌协会的Logo。

在1170年的宋朝,也就是12世纪的中国,“癌”这个字已经出现了,这个字所代表的意思与我们今天的癌症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中国其实已经出现过了非常真实且广泛的关于癌症的病例。

《卫济宝书》中的癌症记载

在《卫济宝书》中有对乳癌的观察,指出40岁以上的妇女易患此症,溃烂三年而死等。之后,杨士瀛在《任济直指方论》中描述:“上高下深,岩穴之状,颗颗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裹……”,这已是相当实际的描述某些癌症的特征了。

神秘的病因

四种体液之说

人类认识癌症致病原因的过程十分漫长,也曾经出现过很多关于癌症的神奇理论。

希波克拉底提出的体液学说认为,乳腺癌是由“黑胆汁”过多引起的一种全身性疾病,切除原发肿瘤会使病情恶化。这种癌症理论在中世纪有着1300多年的历史。在此期间,出于宗教原因尸体解剖被禁止,从而限制了人们对癌症的了解。

在很多取代体液说的假说中,有一种叫做淋巴说,认为癌症是由淋巴引起的。他们认为生命被是一些连续不断流动着的液体穿过一些固体部位,所有的液体中血液和淋巴最为重要。

16世纪的两位荷兰医生路斯坦尼(Zacutus Lusitani,1575~1642)和杜尔(Nicholas Tulp,1593~1674)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出结论:癌症是可以传染的。他们通过家庭人员间乳腺癌的发病率得出这一结论。路斯坦尼和杜尔分别在1649和1652年发表了这一理论,他们建议癌症患者应该被隔离,最好是在城镇之外,以避免扩散。

1695年,德国医生弗雷德里克·霍夫曼(FrederickHoffman,1660~1742)和乔治·斯塔尔(GeorgeStahl,1659~1734)提出一个理论,认为癌症是由于淋巴在浓度和酸碱度上发生变化而导致的。淋巴理论很快就得到了广泛的认同,英国医生约翰·亨特(JohnHunter,1723~1792)也认为肿瘤扩大是由于淋巴不断地被血液排斥造成的。

在17世纪和18世纪,一些人仍认为癌症是可以传染的。1779年,兴建于法国兰斯的世界上第一家肿瘤医院被迫从城市搬走,因为人们担心癌症会蔓延整个城市。虽然人类癌症本身是不会传染的,但是我们现在知道某些病毒、细菌、寄生虫,可以增加一个人得癌症的风险。

1838年,德国病理学家约翰内斯·穆勒(Johannes Muller,1801~1858)表明,癌症是由细胞组成的而并非淋巴,但是他相信癌细胞并非是由正常的发展而来,而是由正常组织间的胚基引起的

这个假说起源于更早的观点:癌症起源于人体内的胚胎残留组织,与胚胎发育残留有关。虽然这个观点并非正确,却是当今流行的干细胞假说的鼻祖。

穆勒的学生鲁道夫·魏尔啸(Rudolph Virchow,1821~1902)同样是德国著名的病理学家,通过改进的显微镜观察,他坚定地认为所有的细胞包括癌细胞,都源于其他细胞,而非胚基,而且慢性刺激才是导致癌症的原因,这种理论也被称为慢性刺激理论

到了19世纪初到20世纪20年代,人们更多地理解了癌症,创伤被认为是某些癌症的原因。研究人员通过给动物造成外伤来诱发癌症的试验一一宣告失败,但是这个看法仍然存在,而且还被固化了。直到今天,依然有人相信某处的外伤直接导致了日后的肿瘤。

直到20世纪中叶,科学家们才开始解决癌症背后的化学和生物学的复杂问题。沃森(Watson)和克里克(Crick)于1962年因发现DNA螺旋结构而获得诺贝尔奖。后来的科学家们了解了基因是如何工作的,以及它们如何被突变所破坏。科学家们发现癌症可能是由化学物质(致癌物质)、辐射、病毒引起的,而且可以从祖先那里遗传。大多数致癌物质都会破坏DNA,从而导致细胞异常生长。

在20世纪70年代,科学家发现了2个重要的基因家族——癌基因和肿瘤抑制基因。癌基因是基因的一类,指人类或其他动物细胞(以及致癌病毒)固有的基因,又称转化基因,激活后可促使正常细胞癌变、侵袭及转移。癌基因激活的方式包括点突变、基因扩增、染色体重排、病毒感染等。癌基因激活的结果是其数目增多或功能增强,使细胞过度增殖及获得其他恶性特征,从而形成恶性肿瘤。

而肿瘤抑制基因是一类存在于正常细胞中的、与原癌基因共同调控细胞生长和分化的基因,也称为抗癌基因和隐性癌基因。它们是控制细胞分裂、DNA修复和告知细胞何时死亡的正常基因。当肿瘤抑制基因不能正常工作时,细胞就会失去控制,从而导致癌症。科学家发现致癌基因和肿瘤抑制基因被化学或辐射破坏。

逆转录病毒的研究使癌症领域得到了许多重要的发现。Peyton Rous是公认的该领域之父,他的突破性工作始于1910年,在一个母鸡上发现了一个梭形细胞肉瘤,并鉴定出了鲁斯肉瘤病毒 RSV。当时,他的重要发现并没有得到重视,直到 1966年,在他77岁时,Rous才因该研究获得了诺贝尔奖。

患上癌症的鸡

1911年,Peyton Rous发现一些病毒可以导致鸡患上癌症,这些病毒也被称为劳氏肉瘤病毒。这也同时证明了病毒可以作为癌症的诱导因子

激素也可以影响癌症的发生发展。1915 年,Abbie Lathrop 和 Leo Loeb 首次提出激素和肿瘤的发生有关,他们对黄体酮和癌症关系的研究具有划时代意义,但是,直到八年之后,Edgar Allen 和 Edward Doisy 才鉴定出黄体分泌的那种物质是雌二醇。接下来的 25 年中,Abraham Lilienfeld 等人研究了女性生殖系统和乳腺癌的关系,提出雌二醇是一种致癌物。

同一年,Katsusaburo Yamagiwa和Koichi Ichakawa通过往兔子的皮肤中注射煤焦油而使它们患上癌症,为化学物质可以导致癌症提供了实验证据。

1969年,Robert Huebner和 George Todaro开始了一系列研究,认为多数癌症都是由逆转录病毒基因表达造成的。虽然他们的观点并不完全正确,但是,他们的工作促使了第一个逆转录病毒致癌基因 src的鉴定。因此,这些突破性工作为癌症领域的其它发现铺平了道路。

海瑞塔‧拉克斯

说道有关癌症的研究,有一个人不得不提,她就是美国黑人妇女海瑞塔‧拉克斯(Henrietta Lacks)。

这名美国妇女在1951年死于宫颈癌,一位外科医生从她的肿瘤上取下组织样本,并在实验室中进行培养,直到67年后的今天仍被不间断的培养,癌细胞已经繁殖了18000代,总重量达到5000万吨,其体积相当于100多幢纽约帝国大厦!

海拉细胞号称永生不死

这些细胞就是著名的海拉细胞系,在医学界,海拉细胞被广泛应用于肿瘤研究、生物实验或者细胞培养,已经成为医学研究中非常重要的工具。可以说,它是人类与肿瘤这场世纪大战中我方的俘虏,成为助力科学研究的功臣,但同时也引发了不少伦理争论。

美国莫尔豪斯医科大学的罗兰德·帕蒂略教授将海瑞塔称为“圣女贞德那样的历史英雄”,2010年3月,帕蒂略教授捐款为她树立了墓碑。墓碑上镌刻着这样一行字:“她的细胞,将永远造福于人类。”

与癌症的斗争

在彻底搞清癌症的病因之前,前世的医者们就开始了对癌症的治疗尝试。古罗马的外科医生就知道癌症通常会在手术切除后又重新长出来。

以乳腺癌为例,直至19世纪前,人们一直坚信乳腺癌为局部病变疾病,这说明此阶段乳腺手术治疗仅限于局部的原始手术治疗。手术手段显得有些血腥(直接切切切...),手术效果也是可以预料到的:病人死亡率高、短期复发率90%以上。

“现代美国外科学”之父的William Stewart Halsted创立了乳腺癌根治术

在1846年麻醉技术被发明之后,外科医生Bilroth,Handley和Halsted通过将整个肿瘤与淋巴结一起移除来实施癌症手术。后来佩吉特的一位外科医生报告说,癌细胞通过血流(转移)从原发肿瘤扩散到其他地方。了解癌症扩散的机制成为了解癌症手术局限性的关键因素。

20世纪后期,淋巴结活检的发展,光纤技术和成像技术的进步减少了对探查性手术的需求,允许精确的肿瘤定位,活组织检查和切除,并降低术后副作用的风险。

在20世纪70年代初,超声(超声波检查)、计算机断层扫描(CT扫描)、磁共振成像(MRI扫描)和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ET扫描)的进展取代了大多数探索性手术。使用微型摄像机和内窥镜检查,外科医生可以通过管道清除结肠,食道和膀胱肿瘤。

曾经的放射疗法

1896年,也就是在伦琴发现X射线6个月后,在法国、美国和瑞典首批胃癌和基底细胞癌的患者就接受了放射治疗。直到今天,放射治疗仍然是现代癌症治疗的支柱。

癌症的化学疗法研究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当时人们发现暴露于氮芥(芥子气化合物)的士兵因骨髓被破坏而死亡。随后的研究发现,它通过破坏DNA来快速分裂细胞(如癌细胞)。通过破坏DNA干扰细胞分裂导致细胞自杀(细胞凋亡),这仍然是化疗的基本原则。

化疗的研究源自芥子气对士兵的伤害

尽管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化疗取得了进展,但手术和放疗仍继续主导着肿瘤医学。

在19世纪50年代,医生注意到如果肿瘤被感染并激发病人的免疫反应之后,肿瘤偶尔会缩小。这导致了这样的想法,即可以利用患者的免疫系统来对抗癌细胞。在剑桥科学家在20世纪70年代首次合成抗体之前,免疫疗法的进展缓慢。抗体合成以及对免疫系统的不断了解,最终导致了现代癌症免疫治疗方案的发展。 

今天,高度量身定制的有效治疗针对每种癌症和每位患者的遗传学。对于许多癌症,存活率已经高达90%。

纵观历史,癌症的阴影始终伴随着人类,也威胁着人们的生命健康,但我们同样能看到,人类中仁慈、好学、勇敢的代表从未放弃过与癌症的斗争,并且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彻底战胜癌症的希望与信心从未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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