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洞在宝石山的北麓,紧邻曙光路口。初游黄龙洞大约是八九年前的暮春时节,那时曙光路口的地铁尚未修通,或许业已在作业之中,只是在暗处,还不为大众所熟知,但分明的,黄龙洞已是当地人耳熟能详的了。尽管它属于小众景点,与驰名天下的西子湖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的,然而于我而言印象颇为深刻。
走过一段宽阔而又静谧的青石板路,左转踏上几级台阶,写有“钱庄”两字的售票小屋便映入眼帘。售票处而“钱庄”实属罕见,因罕见倒也别具一格。于是购票入园,此景点虽声名在外曰“黄龙吐翠”,实则门楣书曰“某某民俗园”。由洞而园倒也新奇,这且不去管它,通过“入出”两分,略显逼仄的大门处的闸机口,便是缓坡向上的石阶道。道侧有龙柱,其上飞龙盘绕,张牙舞爪,特别是龙爪前探,似欲攫人;间或有高乔古木,参天入云,浓翠蔽日;更有那青玉竹木,堆叶叠形,状若鳞羽,远望仰视,森然成趣。
再转折而上就是月老祠了。未进门之前有一道古朴的粉墙,墙上开窗,龙形其棂。虽然各具姿态却都很驯服的样子,它们都被恰到好处地安放在墙窗里,内外通透,妩媚妖娆;临门的一个墙窗里镶嵌着一头鹿,若奔跃回首状,惟妙惟肖,韵雅非常。迈步走进院门,忽然觉得很恍惚,这是昔日的“黄龙吐翠”之地么?游人一如既往地冷清,或许因了近几日有台风即将光临本地的影响,黄龙洞的游人是愈发的“门前冷落鞍马稀”了。天色似乎真的阴沉下来了,微风如河面上荡漾起来的涟漪,浓稠的树叶有气无力,梦呓似地摇头晃脑。由于肩包在背,前趋后顾的时候,身上早已是汗出如浆,额头凝汗成豆,随手一揩则挥洒作雨。隐隐间似乎听到了水声,果然,紧走几步,隔栏仰视,一个带角喷水,硕大的金黄色龙头在山石的罅隙中便很梦幻似地闪现在眼前。似曾相识的印象,恍然若梦的感觉交织着,像一张无形的网一样的迎面罩将下来。
忽然又听到有清雅的唱腔,清流激湍一般冲破这罗网,然而刹那之间,又如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似的落入第二重“魔障”——今时的曲调和昔日的影像竟然如出一辙却又更加恍惚。八九年的时空间隔仿佛在瞬间贯通,但事实是无论怎样的似曾相识,甚至如出一辙,毕竟是时空转换,物非人非了。绕过一道小门,一间古雅的房子赫然立在眼前,对开的两扇门里立着一位公子扮相的古装女子,浅蓝的衣衫,黑白的帽翅,俊雅的面容;清唱之际,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专业的水准,眉宇间自有一种典雅之气;此时天空中的雨正在细细密密地垂下来,犹如一根根亮丽的丝线。房子前面的空地上早已支起一方蓝色的遮雨棚,尽管棚下的观众稀稀疏疏,但透过雨织的珠帘看过去,场面的冷清并未影响演唱者的发挥,甚至因了雨的加持,更是增添了一种可遇而难求的别样韵味。
曾经的此地,演出的场景似乎很宏大。印象中还有美轮美奂的戏台,戏台前的空地上是人头攒动的观众。然而也就八九年的光景,戏台隐去,场地遽缩,台上只能仰视不能近观的“才子佳人”也降落了凡尘。现今,她们和观众之间只是隔了一道优雅的门。就像繁花落尽,遗存了满树的清雅,等待着有心人去慢慢地品咂。莫说是园区的一折戏曲,即便如花木石沼丰盈起来的园子也敌抵不住岁月的侵蚀,处处可见“正在施工,游人止步”的牌子;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时光荏苒,游人渐老。有些东西虽然仍在脑海里倔强地浮沉着,然而终究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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