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扫地僧
时间:[2019/6/7 端午节]
多少年前,孩提时代,记忆如此清晰。
农村里的端午节,父母都会在我和哥姐的额头上,用雄黄酒抹一抹,歪歪扭扭的画上一个“王”字,那是父母对孩子的希望。画“王“字若用酒量大了,”王“字就可能会变成”五“字,于是玩伴儿间就有可以取乐打闹的笑话。孩子们追打着,呵骂着,谁打谁谁骂了谁,谁流了眼泪谁哭坏了鼻子,现在倒是全然没有印象。
粽子肯定会在中午吃的,那年代,不像现在有各种各样的粽子,什么蜜饯大枣粽,清香莲子粽,猪肉粽,红糖浓汁儿粽,蛋黄粽,八宝粽,绿豆粽,冬菇粽,还有许多叫不出来名字的。
一张不大不小的粽叶子,平时不显山露水的,一到端午节这天,就能摇身一变成了粽子的外衣,包裹着各式食材,换着花样儿在人们手中端捧着。
在我的印象中,那时只有猪肉粽子。粽子外面是粽叶,用细麻线紧紧的捆着,里面是那种产量很低却每家每户都会种一些用来做粽子或者米酒的糯米,裹着一小块有肥有瘦的猪肉丁。刚包出来的粽子,米是泡过的生米,猪肉也是生的,在大柴火锅里慢火煮很长时间,香气从上气就开始散发出来。肉香里混着粽叶的清香,悠悠的浸入到每一个人的鼻孔里,是极难得的美味儿。
我只需要深深地吸一口香气,再慢慢地呼出来,闭着眼睛,让那美妙的香味在身体里肺里转上那么一圈儿,脑海里就只会留下那特有的香味儿了。就算是前一天刚挨了父母的揍,我瞬间也能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时候端午节那天,学校里上午会照常上课,下午会放假半天。一般来说,凡是放假的日子,我与哥姐们肯定会在回家的路上磨蹭着,玩一玩水,去稻田里捉几条鱼,把脸上抹花,虚度着儿时才会有的光阴。
可端午节却不会半点贪玩儿的想法,早早地就往家里赶,远远地就能闻到粽子的香味儿,巴巴地想咬上一大口。甚至在上午最后一节课响铃之前,脚底板就已经开始抹了好几回油,心早就开始往家里飞,甚至想飞进了冒着香气儿的锅里。
只要铃声一响,哥姐发一声喊就开始跟所有的伙伴儿一起往家里飞奔,而最为年幼的我,只能在后面紧紧的追赶。实在追不上了,就开始大声的哭,想用自己的可怜唤来哥姐放慢他们的脚步。生怕哥姐早早地回到家里,把肉粽子吃完了,这种心理至今犹其印象深刻。
平时,哥姐对我很是照顾,帮我打架,帮我背书包,甚至帮我完成作业。帮我做作业的事情甚至还挨过父母几次打,但端午的粽子却完全让他们忘记照顾我这个亲弟弟,一路飞奔从来就没有回过头。
当我含着泪回到家里,哥姐早已开始吃肉粽子了。哥姐满脸都会是满足的表情,完全无视我敌意的眼神。只有父母一边责骂着哥姐是饿死鬼抬胎变的,一边会提前把粽子叶剥开,放在小碗里,再撒上一层层厚厚的白糖粒儿,等着我回来一起吃。
我吃着肉粽子,向父母诉说着哥姐的种种坏处,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他们干过的所有坏事的老底儿,甚至不惜造谣中伤他们,希望父母责骂他们以减轻我对哥姐的仇恨。可父母总是一反常态,微笑着听我吧嗒吧嗒着不停,却从来不会数落哥姐。
我有一次不禁疑问:“为啥不打他们呀?”
“哪里有节假里打孩子的?”父母却笑呵呵地说道。
去年,我回家过了端午。父母明显都老了,头发不仅仅是变成白色,而且已经开始变成透亮的银丝。大哥的最小孙子都上小学了,嫂嫂已经开始不再打扮了。
看着儿孙辈们哄抢着粽子,挑选着他们喜欢的口味。
而我,却没有了胃口!
(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