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神化的毛
井冈山是当年共产党建立第一个红色政权的地方,那时候大家都年轻有信仰,可以吃苦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凭着同一种信念走出山、渡赤水、过沼地、攀雪山,为理想而努力。那时候信仰的是共产国际、唯物主义,为建立新中国。我总觉得那时候的人都很单纯很有理想,在老一辈中,有许多人的身影依旧叫人怀念,如周总理和陈毅等。
触摸当年的印记,兼顾现时的总总,镜中倒影或许对我们会有警醒。只是,未想到此行留下印象最深的竟是伫立在众面前,吃蜡蠋吸檀香的老毛。
烈士纪念堂的后山是有众多领导人题词的碑林,有不少当代书法家、革命家、文学家留下的墨宝,努力学习说不定他日也有望能成一番事业。碑林后是陈列一些历史数据图片的地方,未进门就可闻到一阵檀香味,门口一侧伫立着当年毛老人家向观众挥手示意的金身立像。香味来自它脚底的一炉檀香,立像前另备有莆团供来者跪拜。
一少女迎面而来,手里握着三炷香说入乡随俗,大家求个平安。我一想到刚才在纪念堂内那些信奉唯物主义的人士送上的花圈与题词,就拒绝了。
一路上,导游一直在推销关于毛与井冈山不可思义的关系,甚么九五之说,有灵性的植物,毛生前坐过的地方……。反正是他所干过的所有事情都会变得格外有意义值得研究,典型地一个走向神坛的全过程。说完后,她把我们领进了一家专卖关于毛的各种商品的店铺,店里正在播放着文革时期红卫兵疯狂呼喊万岁的影带,疯狂地呼喊着……。一旁同样伫立着一毛的立身像,脚下摆着一炉香,炉旁竖立着两支蜡烛,一人正在其脚下念念有词,俯身跪拜……。
历史是镜,镜里画面可以忆苦、思甜,可讽今、喻世;可它也只是个画面而已,如何用,其实每个人的看法都可能很不同,有人看到了过去的好现今的不是,有人看到了神话,有人却看到对整整一代人最深刻的反讽。
2) 缅甸珠宝商
那天,旅行社安排我们到一家珠宝店SHOPPING,店员热情非比寻常,把我们带进一个像会议室的房子内。一听我们来自澳门,立刻表露出他乡遇故知的惊叹,说她老板也是澳门人,碰巧从缅甸回来,叹平常一年也见不上澳门人一面,未想到大家这么有缘,故非要见个面不可。
门口进来个瘦型身材三十来岁的男子,初时嘴上还叼着烟,神态有点不耐烦,一听店员说我们是他「老乡」,在把店员打发后,顺手把门给关上了,然后笑容可掬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缅甸老板自称祖藉珠海,现有个姑姑在湾仔,小时候去了缅甸,所以广东话说得比普通话差(大家对他要求说普通话,给予了热烈的掌声)。他说碰巧在井冈山的三姨太刚给他生了个胖娃娃,所以才回来,并他解释缅甸人以妻子数目论一个男子是不是有才干,要大家不要奇怪他为甚么有三姨太。我想他大概还搞不清楚身在何处。
接着,老板「诚恳」地向我们谈起他的生意经,谈起和旅行社之间的联系,叮嘱我们千万不要买他的东西,说就算是按标价的四折卖出盈利仍丰,且他生意做得很大有好几家分店,说,看在老乡的份上,只要大家到店里看看他的货品就好,还说当晚非要作东请吃饭不可,否则会被父亲责骂。一番话下来,高情浓谊滴水不漏,真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旺旺」的催人热力。
结果,这位缅甸老板就这样一边教我们鉴赏珠宝,一边强调不要跟他谈钱的候,说服了我们几位同事买了两只钻石戒子。标价四、五千块以上,一折出售。
离开店铺时,老板不见了,大家都突然对晚饭没了着落,感到一阵的失落。那天,我的同事在井冈山革命老区买了两只「钻石」戒子。
3)一切都化作经济的
井冈山的空气很好,百分之八十的植被覆率使得这里的空气得到了保证。
从吉安到井冈山的一段公路有点糟糕,司机表现勇猛亦险象环生。进入井冈山之后,我想以前的条件与环境应不会比现在好,对革命老区的物质关照,也是近几年的事,这难怪有内地同学在大学便曾叹说:越是革命老区,生活越困苦。
酒店附近有一公园,傍晚时分,居民多在那散步、活动;入夜后,人渐见稀落,不过也才八九点而已。生活很有规律,纯朴。自己是夜猫子,百无聊赖之际,出门见酒店旁一小贩未归,便上前攀谈了起来。他说现在经济好了点,旅客也多了,成了他重要的客源,只是一到淡季就冷清得可以。天热,正好在他那买了个十斤重的西瓜。
摊子靠路边的前方,一年约二十几岁的女子站立在灯柱下,神情暧昧,再见远处也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子在街上走来走去,我猜想这或许是她们的职业。「经济基础决定一切」,马克思的这句话算是说对了一些事情,我是这样想的。
井冈山的木耳、茶树菇和南瓜汤都是好东西,江西口味的农家菜有红辣椒作门面,看起来吓人,不过一试才知原来一直「走宝」,各种干货价钱也便宜,结果,我们许多团员都拼命地买了一袋袋「红白蓝」的手信回家。
此行所到之处均以静态景观为主,没有历史知识作铺垫,在情感上要寻找共鸣确实很难。何况,随着近年旅游经济的开发,各铺天盖地的如出一辙的商品与操作模式,有的只是简单搭个架、加个布景板也算是门赚钱的行当,有的借用历史条件,供你穿件蓝军装、操把大刀、小步枪,照张快相,处处是赚钱的门路。历史的、文化的、情感的,一切都化作经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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