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 合脚吗 鞋子

旧文 合脚吗 鞋子

            合脚吗 鞋子

                      ——2002年

      是在一个头晕目涩的午后到商场买回这双鞋的，那几日晋北的风沙已经开始春季大围剿，作为一个渐渐走向不惑之年的女人，但凡前天晚上熬一点点夜，次日开始便要精神萎靡好几天。就像顺路经过菜市场捎上萝卜捎上葱，我是得空拐进商场走过鞋柜的，把曾经看好的一双一根带坡跟皮鞋买下来。它原价168元，让我从中盲目乐观认定是售货员所标榜的真皮产品，现价85元，又使我浅薄的贪便宜心理得到满足，尤其是宽鞋面大厚跟令人心生好感。见多了过细过高的鞋跟或者凭白无故像潜水蹼一样向前廷伸出一截的鞋面，这双鞋还让人心里踏实一些。然而走了没有几步路，便感觉到双脚的憋屈，以为是鞋号问题，忙去换一双大的回来。这样鞋和脚若即若离有了一定的空间，我的脚却仍有不适的感觉。感觉就像装在一对大的铁器里，没有捆绑那么紧迫，每一次的碰撞或者磨擦却是苦不堪言。与其说是穿了一双鞋子，不如说是打了两块石膏，行走变成了移动。不少的皮鞋柔软得可以对折，估计这双鞋是立场坚定宁折不弯。缺乏弹性的鞋底如钢筋水泥砌成，皮面如果真是源自兽类可能只有恐龙的皮才会这样硬实。倾向于松糕鞋的样式自然没有很好地体现脚弓，穿上这样的鞋子也就等同于被缠了脚，必须轻移莲步了。鞋带未系时一迈步还吧嗒有声，大得可爱。

      我是无论如何不要这双鞋了，为了更好地达到目的，事先认准同柜组的另一双鞋，以期对换。然而经理说了这次让利大酬宾活动是有规则的，绝不退换。我只有乖乖地穿起来或者放起来了，送人不合适，已所不欲怎能施于他人，就是送给大街上那位常常裹挟一身破塑料袋的女精神病患者恐怕也不受欢迎，套上这样的鞋子她如何保持惯常的行走如风？还不及一双破布鞋或者光着脚来得轻快利落。

      上班下班，穿街过巷，我情不自禁开始留意每一双从我眼前闪过的鞋子，连儿童也不放过。在我看来人们的鞋和脚结合得天衣无缝，就像慢慢长在了一起，长相知，长相依，就连许多穿高跟鞋的女人也是脚步从容，尖细的高跟形同脚部骨骼的自然廷伸。我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合脚的鞋子留给当事人的是怎样一种感受。

      愈是不予退换，退换的念头愈强烈，这双鞋的存在已经对我形成了无形的压力，我恨不得能及时出现一个小偷尽快把它们带走，从而眼不见心不烦。后来总算峰回路转贵人相助，硬鞋子换成了软鞋子。新皮鞋112 元，我赶紧补上差额交钱走人，了却了这块心病。如同结婚后才能知道配偶的好坏，鞋子也只有穿在脚上走一走，才能感觉到合适与否。这双略带一点高跟的黑皮鞋紧随我的脚步，呵护备致，体贴入微，我的目光渐渐从人们的鞋子上移开，从自己的脚面上移开了，真正体会到“忘足，履之适”其中的况味。总算为双脚找到了舒适的鞋子，就像人们把女儿嫁到了好人家那样内心踏实下来。

      有时候我会淡淡地想起那两双我穿过的鞋子，我为可能使用它们的女性生出担忧，她们的脚怎么可能舒服呢？她们难道穿着还凑合？会不会人和人的脚部感受也有所差异，就像人们有着不同的内心体验一样？但愿消费者购物时能有一个稳定的心态，不要像我这样朝三暮四。但愿人们具备皮革以及其它商品鉴别方面的知识，在鱼目混珠的市场上应付自如，最终能够买到你的所需，而不是买一个教训回来。

      鞋子买不好可以论退换，可以放一边再买新的，在人生的市场上绝少补救机会，你必须心明眼亮，冷静面对。（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