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的时候,我工作的水厂厂区来了四只可爱的小鸟。发现它们的地方是厂区南部靠湖的一片空地。它们整体看起来像小鸽子,但有着更细长的腿,光看腿有点像穿超短舞裙的芭蕾舞者。它们着白舞裙,披棕外套,脖子还挂两个黑项圈。红红小圆眼,八字眉,细长尖嘴,看起来很无辜很委屈,随时会哭的样子。叫起来也是细声细气。见到它们之后,我马上上网查它们的大名,名字杀气十足,“Killdeer(杀鹿鸟)”,其实它被取这名字不是因为它们是小杀手,而是叫声听起像“Kill Deer”的发音,真正的中文名是双颔鸻。
它们喜欢在地上觅食或栖息。走路时迈着小长腿,步履小,但频率很快,走几步停一下,走几步停一下,粗看好像在地上浮飘着,是鸟中轻功高手。
七月中,再去找它们,已不见踪影。第二日再去,还是没有。第三日,没有。方确认它们已一去不复返。这里只是它们的暂时落脚之处。未能向它们道别,莫名有些失落。此后,每每经过那个空地,便会想起它们娇小的身影,细细的长腿,敲人心弦的啼声。
唯有在心中祝愿这些生命中的小过客,一路平安。
一日妻忽然提起一个旧朋友的名字,XX梅,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呢。这把木梳子,还是她送的。
听妻提到这个名字,我一下就想起了她。十多年前刚到加拿大的时候,在教会认识的朋友。比我们大几岁,说话温文尔雅,对我们很关心,嘘寒问暖。她的友情驱散了我们初到异国的孤独无助感。但不知哪一年开始,他们一家就没再去我们教会。不知现在是否安好。
生命中有好多阿梅这样的过客,在与之人生有交集的时间里,感受到温暖。在分离之后,一旦想起,心就必浮起感激之情。
前两年回国,在家里找到大学时用的旧皮箱。皮箱里有一扎信。回加拿大时把信一同带走。有空的时候我会抽一封信来读。不愿一下读完,就像美酒只可细品,不可贪杯。其中有一封信是少年时的好友阿迎写的。我比他大一两岁,但比他早读书,所以差了三个年级。高二和高三的寒暑假,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他视我为大哥。收到信的时候,我正读大一,而他在读初三。阿迎信中说好久没收到我的信,想知道我的近况。我读完信,有些汗颜,记不起有没有给他回信了。那时学业之余,跟同学玩电脑游戏打麻将,玩得不亦乐乎,很可能忘了回信了。
阿迎的舅妈跟我大哥是同事。我问大哥知不知道阿迎的近况。大哥告诉我阿迎初三时有些精神抑郁休学了,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到处打听阿迎的联系方式,都没打听到。
生命中也有很多阿迎这样的过客,因为一时的疏忽,可能伤害了他,给自己的心中留下一道伤,每每触碰,便心痛不已。
一个人的一生中,会遇到无数的过客,也会是他人生命中的过客。我们无法控制会遇到什么样的过客,但却能控制自己作为他人过客的样子。赠人玫瑰, 手有没有余香不重要,当他人某年某月某日想起你的时候,若是想到了玫瑰的香,而非“鲍鱼之肆”之臭,岂非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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