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

   

悼

      公元2009年3月1日，出奇多雨的时节，奶奶终究驾鹤西去，享年83岁，蒋门何氏。

      或许是因为长年吃素的缘故，奶奶的身体一直偏瘦弱，年纪很轻的时候就开始念经诵佛，直至老眼昏花才舍下手中的那串念珠。

      年前已经开始卧床不起，生命开始慢慢走向衰竭，讲话叨叨不清。

      奶奶和爷爷独住，临走那一刻，悄无声息，都没人赶得及相送，为人子女的姑、叔、父悲泣不已。

      奶奶这一生和爷爷争吵不断，在人将暮年，奶奶卧床不起时，爷爷却坚持不要作子女的服侍，他一口粥一口饭地哄着奶奶，忙前忙后。

      所谓少时夫妻老来伴， 85岁的老人，自己都摇摇欲坠，可谁又能及得上爷爷的耐心和细心。

      爷爷把照顾奶奶当作了生活的全部和习惯，奶奶临走前的上午，爷爷拒绝了母亲的探望，爷爷怕外面的风带走了奶奶的魂。

      就在那一天的下午，爷爷说去烧点粥，奶奶答应着，只是当爷爷烧完叫唤她的时候，奶奶再也没有应声。

      所有人都说，奶奶就像是蜡烛，燃尽了最后一滴油，安详地走了。

      这一闭眼，从此与世长辞，就成了阴阳相隔、人鬼殊途。

      奶奶的丧事办得也算风光，一大家子人忙得晕头转向。请人念经，做道场，为奶奶的亡魂超度。

      从2月上旬就开始下个不停的雨，在奶奶火化和出殡这两天居然出奇地晴了，当奶奶棺材入墓，后事基本料理完毕，之后又开始雨下不停，人人都说这是奶奶长年吃斋念佛修来的福。

      奶奶走了，留下悲凄凄的爷爷一个人，忙碌碌的生活，突然之间被剥夺了，本来还有一个人可以给他侍候，还有那么一件事可以忙，现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一个人坐在角落几次偷偷抹眼泪。

      奶奶仅有的80岁的妹妹，21岁就随夫去了杭州，这60年来虽然也时有见面，因为身体等各方面的缘故，见面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

    当老太太得知这世上她唯一的姐姐走了，远在杭州的她急得腿软，终于在儿孙的陪同下赶来送奶奶最后一程。

      起初我们都不敢如实相告，怕老太太一伤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毕竟也是风烛残年的人了。

      因为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思想比较严重，所以我跟奶奶算不上很亲，小时候我还因为堵气说从此不喊她，正因为当初的年少无知，多年来心里总是充满了愧疚。

      奶奶鲜为人知的身世也是在父亲偶尔的讲述和操办后事时旁亲的追忆里得以耳濡。

      说奶奶在十几岁时,做船老大的父亲因一次出海翻船，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接着母亲又病故，留下她，妹妹还有一个三岁的弟弟。

      奶奶十几岁到了爷爷家，奶奶的妹妹到了夫家成了童养媳。

      旧社会的苦难也罢，封建思想的固守也罢，三岁的弟弟，奶奶没能带上随嫁,只能流落在外，后来听说病了，死了，尸体还让狗给叼走了。每每说到这事，奶奶都是伤心不已，老泪纵横。

      所幸奶奶的后半生虽没有大富大贵，也算平平安安，子孙满堂。

      如今奶奶去了来时的路，我祝福她转世投胎能找个好人家。

      安息吧！

    （ 后言：如今91岁的爷爷也已经撒手人寰，仅以此文悼念故去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