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震云的老爸张德松和自己老爸苏德梁不但是一起长大的,这对表兄弟还是清漳十二猛的双猛。不过,咱跟震云兄弟这一对老表,也没丢过谁的人。嘿嘿。
震云的父祖,跟方灯类似,从来不提当年勇。岂但不提,那是只字不提。这会早就殁了,要不然,活到现在,敢于说出功劳了,或许早早就知道了两家的渊源。
曾师祖这番传经布道,让武林界他张苏两家的渊源,一清二楚了。看来,这武林道的渊源学问,大着呢。当今物欲横流,都在研究票子,把这些当垃圾快扔完了。
把这些当成垃圾,多么可悲,完全是欺师灭祖。这种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当过孤儿,极其渴望知道父祖的哪怕一丁点东西。
那些父祖齐全的,天天听着唠叨,说不定还嫌烦呢。到他们当家做主,当然支持把这些当垃圾扔掉。
祖孙两个大侠,在这绝崖半壁的秘洞中,正说到这里。忽然听见方胜天在上面大喊:“大哥,老天来看你了。”
惊得苏义横差点坐地。在这里太静太静了,专心探到了这么多家世渊源和武林渊源。猛可间,天弟跑来喊,自然吃惊。
他看看曾师祖,老祖宗摇摇头,缓缓说道:“莫要管他。”
苏义横被方胜天感动了,是啊,自己坠崖,他们该多着急呀。今生今世,有胜天、震云、马莹、兰英这么好的兄弟姐妹,值了。
再听法电哭喊,苏义横又吃了一惊。这小子怎么跑来了?也莫管他。
四个徒弟虽然相识时间很短,但在他们小小心灵中,对自己早已经倾慕不已。唉,难得呀,上天给我的机缘太好了。
刚收了徒弟,创起铜笛门,这又奇遇老祖宗,真的要好好感谢九天兵主、王禅祖师、父祖英魂。
曾师祖折擒虎安慰他:“让他们走吧,迟早还要见面。你爷爷跟你爹,不也多少年不见?你我祖孙既然有缘,就要静心修炼。我跟马荟约法三章,对你也一样。”
第壹:说谶用谶。
九九相积,九段为期。袁来不虞,横云东西。
第贰:急务急办。
如遇特急,马荟来壁。大喊祖师,义横返迹。
其中:特急情况。
所谓特急,妻子遇险。如非特急,不可来喊。
第叁:潜踪潜心。
妹桥解谶,荟告实情。一同守密,不可违令。
曾师祖又逐条解开,跟苏义横细细说了。
九九相积,九段为期,是静修所需时日。
我自然门讲究:动静无始,变化无端,虚虚实实,自然而然。
自然门有功无拳,而自然之功,简而又简。
练功器具,就地取材,取法自然。
拳腿无定,随心自出,全无成法。
这门功夫,传得玄而又玄,却异常简单。仅仅几招几势,不消三袋烟功夫就能学完。谶语中所需时日,全在锤炼体悟。
九九,取蚩尤八十一兄弟之意。九段,按围棋之品有九,职官之分有九,武术段位有九,自然门功法锤炼也有九个阶段。
据修为不同,每段学后的强化时间大为差异。
一般而言,九段,每段锤炼一年,九年为期,方可学到精髓。一年中八十一天学艺,其余时间锤炼。
九个阶段又可以概括为三个三。三个层次,按王国维的学问三境比喻,那就是:
筋骨境,抻筋舒骨,锻骸锤肢,成望涯之境。
肌体境,踩木走檐,排体打肌,成憔悴之境。
精气境,摩阴吞津,养精聚气,成回首之境。
每个层次又分三段,皆是临摹段、化用段、养成段。
曾师祖讲一通自然门要点,最后说道:“你瓜娃子,就算急于离去,也要每段加半月,有个体悟消化时间。九段累加四个月,自今而始,到第三个年头的春节出洞。”
“那时候才出洞啊,这个洞叫啥名字?”苏义横很好奇。
折擒虎仰头看天,又看看苏义横,摇摇头说:“没名字。就是个不虞山绝壁半腰的洞,咱祖孙起个名字吧。”
苏义横想了想:“镇恶洞,怎么样?”
曾师祖把头摇摇:“我的名字,莫得意思。道法自然吧,再想想。”
苏义横想了又想,实在想不起来,站起来走动走动,这看看那看看,还是没啥好名字。
自己坠崖,没坠下去,幸亏曾师祖早已关注着咱,要不就死翘翘了。要不根据这个起名:坠云洞、坠崖洞、不坠洞、半坠洞、失坠洞、坠月洞。哎,有了,还是坠云洞有点意思。
“太爷爷,这洞的名字就叫坠云洞,好不好?”苏义横看看曾师祖。
老人家还是摇摇头。他也在想,看来不合他心意。
不虞山,绝壁半崖山洞中,祖孙二人正在为洞名犯难。
这时候,一股薄薄的烟雾飘然而至,从这洞顶穿过,飘到另一洞去。曾师祖朗声宣称:“不虞山岚烟洞。这就是你瓜娃子修道的第一洞府。”
苏义横连连叫好,这名字有意境,与自然门十分贴切。道法自然,岚烟洞,妙不可言。祖孙二人高兴一阵,一前一后,出得洞来。
再看苏义横坠崖被救的洞口,灌木虚掩洞口。洞旁两三米远,一株青杄树,多头冲天,冠盖伸到洞口。恰好搭手数丛灌木,你从上下左右无论怎么看,也绝难看到这里有一处洞府。
洞口朝南,望天看,恰好太阳照射。哦,到中午了,中午饭吃啥?
曾师祖介绍,他来这祁连山深处,选了好多年,才选中这么个洞。初时,到过这不虞山几次,都没能发现这一处洞府。
偶尔一次,在对面那山往这里看,一只野兔奔向这处灌木丛,一只雄鹰就等在这株青杄树上。
妙,一定是个洞了。过来,入洞一看,里面多洞相通,颇能安顿些物件。用了月余,一天一样,零碎拿来,再做组装、修理,备齐了用具。
不常住这里,天冷了会去别的洞府。不过这里面也不太冷,如果年轻人住,冷热恰恰好。
自然,自然,吸收天地精气么,精气境是最高境界。
“本意不再过问俗世,却被你的惨苦打动,只对你瓜娃子关注一二。过了你的事端,就莫要寻我了。”折擒虎苦笑着摇摇头。
祖孙说几句话,又进洞内。到了厨洞,煤气灶开起,把些米煮上。
腊肉略切几片,芹菜只用一颗,炒一个菜。又把泡好的干野菜切段,打一个蛋清,放入盐,搅拌好了,并不急着炒,先腌起来。要等米煮好,再炒这道菜。
老祖说他吃肉极少,一个月吃一次,这是为苏义横专门准备的。
有一道菜了。老祖拿出一个很老的铜葫芦,铮明瓦亮。三钱小杯摆上两个,与苏义横对饮三杯,他就不再喝了。
嘿,这小日子过得,还行。苏义横感慨不已,又干了三杯,也停下。等着吃饭。
饭后,苏义横回他卧洞,躺在单人床上,拉开被子,开始午休。
老祖就打坐在太师椅那里,开始他的冥想。
苏义横午休起来,到洞口看时间,太阳偏西约两丈。估计也就是两点半左右。回到洞中,到主洞,陪坐在老祖一边的太师椅上。也有样学样,微闭双目,清空杂念,开始冥想。
过了一阵,曾师祖睁开双眼,发话:“今天九月十四。下午选一样练功器械,晚上还练你的功夫,老汉看你弱点,点拨你从什么开练。”
苏义横知道曾师祖是武陵人,却说着琳琅话,西南音。对此虽有疑惑,但打小寄人篱下养成了自卑,不多嘴不多事,也不问他。毕竟外贸多年,天南海北跑,任谁说什么口音,沟通都畅通无阻。
看来,曾祖是对于自己的古名口音,也没有障碍。那是当然,他老人家一百二十多岁了,算来已经主盟武林七十年了,啥没见过。
也或许是为了引导自己,捡起琳琅话?爷爷是从琳琅走出来的,有这个可能。曾师祖太费心了。
练功器械,去那里挑选?整个岚烟洞,几乎摸遍了,没印象有啥练功器械。再一想,自然门么,道法自然,就地取材,肯定是让就地取材。
那还磨叽啥呢,选吧。围着茶台有几个天然石凳。曾师祖卧洞也有石凳,还有石台。厨洞有厨具、餐具,灶具。卧洞有床、被子。侧洞啥也没有。洞口有青杄树。再也没啥了。能选啥呢?
擀面杖,关键是有没有?到厨洞看看,没有擀面杖。倒是有把菜刀,有案板,有碗筷,有煤气罐,有小凳子,小桌子。
选菜刀练功?不会吧,这也太不靠谱了,应该不是曾师祖的意思。
转来转去,想来想去,没个谱,根本不知道选啥当练功器械。
“瓜娃子。”曾师祖在身后,吓他一跳半,吼他:“想好没得?”
苏义横学他的琳琅话:“没得。”
“道法自然,再看,再想。选不出来,当心脑壳挨挝。”曾师祖挥一挥他的尺六长烟袋。
除了洞里洞口的这些,没啥了呀,难道从洞壁扒下来几块石头?该不是选崖壁吧。
他在这里默想,默念。
“对头,算你瓜娃子有脑壳。叻塔塔可选的器械多得数不清,琳琅满目,天赐的造化。”曾师祖点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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