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打麻将

今天下雨，一般这种天气，村里活动只有一个: 打麻将。

爱打麻将的一般都往东子爷爷家里去，老头家里以前是地主，大家每次互相喊人去打麻将，就说一声“走走，去老财主家”，就都心领神会。

二奎年轻，27，8岁，平时都是和他们那些年轻人玩麻将，不喜欢和这些“老先生”玩，他们眼睛花，搓一张牌，要看好久，出一张牌，也要想好久，一点都不爽，可是二奎也不好说他们。

今天没啥人，只能和这些老头玩儿了。连上东子爷爷，一共三个人了。“老财主”说，“来来来，三缺一咋能行，我给老李头打电话”。

这个老李头可是嗜赌如命，一辈子就没离过麻将，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有时候得勒紧裤腰带过，可是麻将丢不了。头发基本都掉光了，身子很瘦，穿上衣服，看着衣服都大一圈。满口的牙掉的没几个了，只能带着假牙。眼睛也小，基本上是一条缝，可是，别看他眼睛小，打起麻将来，谁都没他看的清楚。

“老财主”刚打过去，“三缺一”还没说完，老李头撂下电话，拔起脚步，小跑着过来了。

四个人就哗啦哗啦搓起麻将来。这次赌的小，主要是为了打发雨天的时间，解解闷。开局没多久，老李头就自摸，胡了一把。

“老李头，今天这手气不错呀，昨晚摸老婆屁股了吧～”老财主调侃道。

“你个老不正经的，没一句有谱的”

“照你这么讲，我得多胡几把啦，因为我昨晚摸了好几下里”老李头眯着眼睛，一边垒着麻将，一边说到。

二奎一旁哈哈大笑，“你这俩老头，年轻时候没快活够吧”

麻将桌上一下子热闹起来，外面的雨似乎也逊色几分，挡不住人们创造乐子。

“哎，老李头，你家小军，这几天结婚吧”二奎嘴里叼着烟，双手来回搓着麻将。

“是呀，大后天”

老李头今天手气很好，赢了不少。

小军结婚

老李头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大军，二儿子叫小军。今天是二儿子小军结婚，他娶了村里一家单亲家庭老高家的女儿。

老高走的早，当年干活不小心，从崖山掉了下去，他的女儿说经常做梦会梦到老高，他就在离她不远处向她走来，可是却一直走不过来。老高家，过得也很拮据，尤其老高走了后，没人来挣钱，日子过的比以前更糟了。

“嘿嘿，你跑呀，一刀就要了你命～”，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杀猪刀，在院子里，任由一头黑猪跑，然后忽地，抽刀上去，捅进了猪的心窝里，黑猪马上躺倒地上，口里喘着粗气，地上淌着它的血。

这是小军结婚前一天，忙活着准备各种东西，除了杀猪外，还要准备婚宴，招待村里人。

小孩们围着那头被宰的猪团团转，看着它被吊起来，用滚烫的热水脱毛，然后猪头，结婚时候用。几只狗窜来窜去，寻找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小孩们也等着，一会吃肉。

在村里人的帮助下，老李头家顺利的办完了二儿子小军的婚礼，招待了亲朋好友。老李头，这一天，心情比那天赢麻将还要开心好几倍。全程都是眯着眼睛小，招待来来往往的客人，几乎没停下来歇过。

二奎闹事

小军的婚礼基本上快办完了，剩下来一餐，专门是犒劳村里人的，老李头挨个桌子敬了敬酒，以示对大家伙帮忙的感谢。大伙也是推杯换盏，吃着热，聊着天，很是高兴。

二奎多喝了几杯，一桌的都是年轻人，都知道他酒品不好，有的人劝他别喝了，可是二奎那犟脾气可是不会听劝的，况且今天又是这么高兴的日子，于是一杯一杯接着喝。

另一桌，坐着他的邻居。他们两家本来就不和，后来又因为两家修路，二奎家路上的水都顺着小道流进了邻居家房子后面，邻居家房子都潮的墙皮脱掉了，几次争吵，最后矛盾升级了。甚至都快要打起来的地步。

二奎家邻居，人都叫外号“局长”，35，6岁，嘴皮子碎，东扯西扯，没一句正经话，动不动就给别人吹吹牛。

这时候，“局长”正在吹牛吹的兴奋，手舞足蹈的。二奎酒劲上来了，看到隔壁邻居，这么高兴，还撇了他一眼，他心里自然不爽。原本想着过去，和他拼一拼酒，让他颜面扫地，可是，过去没等开口，就被“局长”反怼回来，还随口骂了一句“滚回去”。

二奎哪能忍了这口气，平时局长的酸言酸语，背后说他家坏话，还故意给别人扭曲事实，他早就想教训这“狗日的”一顿了。今天借着酒精，二话没说就踢了一脚，伦了一拳头上去了，两人打了起来，不过局长吃了亏，没有反击成功就被旁边的人拉开了。

吃完了饭，大伙都散了。局长去了对面院子里，和其他人聊天。这会，二奎也正好路过。局长这一肚子气就上来了，“妈的，一个小屁孩敢打老子”他心里想。于是就去院子里拿起一把铁锹过来，一铁锹朝着二奎头上劈了下去，幸好二奎闪的快，这下好了，二奎啥也不顾了，冲到旁边老柴家，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出来，准备“砍”局长，老柴家要拦，拦不住，二奎冲了出去。这时候，有人告诉了局长，局长就跑了，跑到隔壁村里了，还放下话来“让他有本事，追过来”。

二奎见局长跑了，扔下了菜刀，就回了家。大家伙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两个人酒醒了就没事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二奎从家里拿来，劈柴的斧子，沿着路追了去…

大军相亲

小军结婚两年多了，大军还没有结婚，眼看着快30了。老李头，因为大军的事，四处找人，能找的人都找了，也相了好多次亲，不过还是没能给大军讨下媳妇。

最近老李头也不去打麻将了，“老财主”叫了几次三缺一，他都没去，整天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其他事情也不干了。

后来一段时间，老李头联系到一个朋友，说有个离婚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问他介不介意，老李头说，不介意，不介意。他想着，这时候，也不挑了，能找下愿意跟大军的就够了。

大军后来去见了几次面，女人也来大军家住了几天，老李头拿出来最后的积蓄，翻修了下房子，准备给大军做婚房用。

大军事情有了眉目，老李头心里的结也慢慢放下来了。有了心情去打麻将了。

几年来，他最担心的就是大儿子。大军见了女人就紧张，不会讨女人开心，人家都说他蠢，相亲完了，也不会给女人买点什么东西，所以一直以来都找不下媳妇。眼瞅着，小军的孩子都一岁了，他还是光棍，四处游荡着，老李头可是没少操心，每天见了大军，老李头眉头就不自主的打个死结，低声的叹上一口气，然后默默地回屋子里去了。

拖了几个月后，女人那边要求大军多出点彩礼，本来答应好的，女人反悔了。这让老李头很不高兴，她说的彩礼，他根本出不起。后来，就谈崩了。

老李头把自己锁到屋子里，除了每顿吃饭，有人给他端进去外，他都不想出来。

二奎又闹事

上次的风波还未停，这次二奎又闹上了事。

正月里，年轻人都回来了，每天挨着家里喝酒，一喝就是一晚上，喝完就横七竖八的躺着。

这天，二奎他们去小蛋子家里喝酒。没喝几杯，就和另一个隔壁村来的年轻人杠上了，两个人拼酒。拼着拼着，火气上来了，就扭打在一起了。村里人早对二奎心生不满，不想让他来自己家喝酒。不过也是过年的原因，不好赶他走。

小蛋子过来劝二奎先回家，二奎知道是赶他走，呛了几句，让小蛋子以后别来他家喝酒，小蛋子轻轻推搡了二奎一下，二奎这下脾气上来了，觉得都在欺负他，准备揍一顿小蛋子。

后来小蛋子他爹过来，骂了一句二奎，让他赶紧回家去，二奎偏不回，连大人也骂。小蛋子看不下去，又推了一把，准备把二奎推出门外，二奎不服，就和小蛋子打了起来。

后来好几个人上去拦，没想到二奎以为他们一伙来打他，就掏出来，随身带的小刀，冲着小蛋子捅了过去。

幸好，刀子钝了，只把小蛋子身体插了片皮…

另一边，有人喊着，锁在屋子里的老李头出事了…

原来老李头，喝了农药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