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叫过第一遍,智国强就开着农用三轮车来他二姨村了。农用车上装了小麦种子。这个时候节气刚过清明,村里家家户户的男人们都卯足劲翻粪,所谓的翻粪是我们的土语,其实就是把怄在池子里发酵了一年的农家肥从池子里翻到外面,晒好了就用车拉到地里。这是个费时费力的活,粪翻出来晒好了就装上车拉到地里再卸成堆,然后用方头锹一锹一锹均匀的散在地里。这活少了得干七八天,多的得干半个月。所以智国强来的时候我们村大部分的男人都在翻粪,包括索三。
智国强把车开到他二姨家大门口时,车熄火停下了。他二姨父放下锹问到,国强来了,你爸呢?今年怎么没来?智国强说,我爸在家翻粪了。二姨父笑笑说道:"长大了,能顶事了。"智国强掏出烟给他二姨父递上去顺便打着火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二姨父吸了口烟吐了个长长的烟圈说这地种的没进项,明年我就不种了,出去打工去。智国强说能行吗?行了,咋不行?二姨父自信的说。说完两人回屋里了,二姨给他们沏了茶。喝完茶智国强说想去看看三叔的麦种,他二叔家的也拉过来换了,估计光二姨父的种子不够。索大说那好,我领你过去。
索三家种的地多,换的种子也多。在我们这里,隔两年或三年都要换一次种子,要是不换种子庄稼没长势,产量也低。智国强从农用车上往下搬麦种时看见了陈燕,陈燕知道智国强来了,就站在门外望着。他们没有说话,但陈燕的心里是欢愉的,她的透着一丝丝明亮的希望又出现了。智国强的内心也是欢愉的。他边搬麦种边和索三聊天,三叔,看你种这么多地,过段时间我来和你换土豆种子,索三说好,这到省省省的我出去了,你下次来再再再给三叔拉点莜麦种种种子,我那莜麦种子也也也好几年没没没换了。智国强说三叔没问题,我们那莜麦种是花钱从种子站买的,才种了一茬,我给你多换点。智国强虽然不喜欢索三,但为了能见到陈燕,他不得不和索三套近乎。麦种搬完后,索三和智国强回屋了,国强给索三点上烟,陈燕给他们沏了茶,浓浓的砖茶倒了一大杯递给智国强的时候陈燕抬眼看看,智国强差点没接住。索三和智国强东扯西扯聊了一会,索三抽完烟站起来说,国强中中中午在三叔家吃吃吃饭,三叔再翻会粪,你先坐着。智国强说不了,我一会喝完茶回我二姨家去,搬的渴的,三叔你先忙。
索三走后,智国强就把陈燕抱住了,陈燕不高兴的推开了智国强说道,你怎么又来了?你是不是在我这里找乐呢?你要是找乐以后就不要来了。智国强说我是真的喜欢你,燕子我保证只要有机会我就带你走。陈燕说你说的是真的,智国强说保证是真的。说完俩人就抱在一起,智国强边吻着陈燕边说燕子想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是我的呢?陈燕说道你快点带我走吧,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在这里多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智国强说我会快点找机会的。
智国强开着农用三轮车离开他二姨村的时候,陈燕内心充满了失落与期待,她觉得智国强是她离开索三的唯一的希望,她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这希望。
机会很快就来了,给他们机会的是果果的十二岁生日庆典。在我们这里孩子到了十二岁时都要很好的过一次生日,这个生日叫圆锁。一般都会大过,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来,然后摆上两天酒席,远路的朋友都要住上几天玩上几天。
果果的生日在春末夏初,那时候地里播种都已结束,夏至刚过,地里锄草的活还未开始,所以正好是有空档的时节。亲戚朋友大都来了,索大老婆的亲戚也都来了,那当然就有智国强一家。
晚宴结束后,索大安排远路的亲戚在村里乡亲家中歇息。我们农村没有旅馆,所以每到有结婚生日庆典的时候,由于路远亲戚回不去,想睡的就安排到村里各家去睡觉,不想睡觉想玩的就凑在一起玩一夜,不过大都玩的是麻将和纸牌。这个习惯已经成为一种传统,一大伙人都睡在一个炕上。当安排到智国强的时候,智国强说,二姨父我和我妈还有三姨就去三叔家吧,近点,你看三叔喝多了我好照顾他,索大看看喝的东倒西歪的索三就说也是,那你先把你三叔掺回去吧。我这忙的再安排其他人。
其实这是智国强早算好的,他早料到他妈和他三姨不会去睡觉,他妈恨不得一年不睡觉都用来搓麻将,三姨也是爱热闹的人,遇上这人多的场合还不是一玩一整夜。智国强掺着索三,陈燕在后面跟着。索三一路上都在重复一句话燕子我没没没喝多。回去后智国强把索三放到炕上,索三他妈就过来了,骂了一顿索三,索三也醉的听不见。索三妈问陈燕一会安排谁来睡,陈燕说果果的大姨和三姨,她没说智国强也在,索三妈说那好我先过去了,我那边也一屋子人。
智国强和陈燕一直在黑暗里坐着,零点的挂钟响过后,智国强开口说话了,他说她们不会来了,你睡吧。陈燕说你呢?智国强说我也睡。这个时候睡的都已经进入了梦乡,玩的也都已经是兴致淋漓了。智国强和陈燕都未再说话,这与他们想象中的独处似乎异常,想象中的是热烈渴望的,而现在是沉默的是平静的。
他们睡下了,都未脱衣服。黑暗里,陈燕内心想着这可能是最后的最好的机会了,不论怎样你一定得抓住。这样想着,陈燕就开口说话了,国强,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她还要说什么,智国强就已经翻身压上来了,如果那之前智国强还未完全做好决定,到是这轻轻的呼唤给了他坚定和勇气。他吻着陈燕,那是一种迫不及待,他着急的把自己和陈燕的衣服扯下去后,才在陈燕耳边问,可以吗?陈燕没说话,轻轻的抱住他,智国强再一次在陈燕这里得到了勇气,他进去的时候,索三的鼾声此起彼伏。
陈燕不见了,这是在果果的生日庆典当天也就是晚宴的第二天下午人们发现的。最先意识到陈燕不见的人是索二,其实索二中午吃饭就没看见陈燕了,但索二并未说。而索三是在吃完饭下午回家时才找不到陈燕的。这个时候参加生日庆典的人们已经走了一多半了,剩下的都是近亲了,大家纷纷议论着,开始帮着索家找陈燕,找的最欢的是智国强。
索三他爸派了几个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到乡里的车站和镇上的车站拦截,而其他人都在村里和临近的村庄和大路上寻找。智国强说三婶可能已经不在村里了,还是多往远走走。找了整整一个下午一点收获没有,索三这次真的傻眼了,他预感到这次陈燕真的跑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索三他爹骂到,哭丧呢?我还没死呢?就知道喝你那二两猫尿,媳妇都看不住。接着转回头告诉索大,老大你带着人连夜找。
第二天,帮忙的人都精疲力尽了,陈燕还是没找到,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智国强没回来。
其实就在人们四处找寻的时候,陈燕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村子。陈燕是在第二天零晨四点钟被智国强从一个废弃的土豆窖里拉上来带走的,他们走的是草原,从后面的达尔罕走出去到希拉穆仁坐车去往呼和浩特的。其实下午也有摩托车去过希拉穆仁,但是回来的人说在那条路上没有找到,那个人还说估计陈燕一个人不敢走草原,容易迷路,大家就再也没有往北找,只是一直在往南往东往西找寻,骑摩托车去希拉穆仁找的那个人就是智国强,他把所以的人都支走后,带着陈燕走了这条万无一失的路。
其实谁也没有想到,那天中午圆锁宴会结束后智国强乘乱把陈燕藏在废弃的土豆窖里的时候,在村后面放马的索二看见了,索二还故意在夜里给马上草时站在暗处看过那口窖,直到第三次出去的时候他看见智国强领着陈燕走了,他才仿佛踏实了,他回去睡下了。索三他爹那天还骂了索二,你除了喂马就是睡觉,你这愣子生在这世上什么事都不懂,真是枉瞎了。
索二睡着了,索二第二天照常去放马。村里人见到索二依旧说着一样的老话,索二,又放马去。
索二照常不答话,追赶着马群骂道:“操你奶奶,这群牲口,看爷爷不跺断你们的腿。”
问话的人摇头,自言自语说这个愣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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