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磬
[42]真相
【家庭伦理】暗涌（42）
方志鸿看着这张关系网中的内斗，逐渐走向高潮，所有利益关系都将浮出水面。他心里却有一丝怅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快朵颐。人心让他感到害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利益面前，连亲情也会贬值。利益就像是个魔鬼，它在人们身体里注入可以任它驱使地瘾，让受害者在这种瘾地牵制下变成另一种魔鬼，可以互相残杀的魔鬼。
张文乐以两个账本要挟王英杰，要求王英杰赔偿张小成精神损失费八万元。王英杰不应，欲以张文乐妻子王若帆这层亲属关系，让两家和好。张小成无话，但张文乐不允。
张小成怯懦了一辈子，在这种关乎生死的大事上，依旧没有一点儿注意。张文乐从小就厌倦了父亲的唯唯诺诺，他对于父亲被打这件事，无法忍受。
“我要让公司所有欺负你的人倾家荡产……”张文乐说出这句话，眼神里竟是仇恨，仿佛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人受了多大的委屈。王若帆站在一旁不敢开口说话。张小成更是被儿子这句话吓到了，他觉得他的儿子变了，可他依旧不敢阻止他去做任何一件事。
张文乐思虑了近三天，然后在第三天的夜里哈哈大笑。
第二日他便拿着账本去找王家瑞。王家瑞家现在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家里乱作一团，王思嘉鼻青脸肿地躺在床上，在等候一场命运的判决。王家瑞躺在沙发里，地上全是酒瓶，随意滚动，让人没有下脚的地方。
“王哥，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
“你还是出来下。”
“张文乐你想干嘛？啊？你那个窝囊爹指使你来干嘛？滚……滚出去……”王思嘉猛地起身，像泼妇一样骂张文乐。
“贱货，你吼什么？”王家瑞站起来用手指着王思嘉大骂。张文乐忍着侮辱拉着王家瑞走出了家门。
“说，什么事儿！”
“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张文乐将两个账本递给王家瑞。
王家瑞接过账本，挠挠头，他的头还因为昨夜的酒精而昏昏沉沉。扉页的总账目就让他吃了一惊，他脸上的表情由不耐烦变成惊恐，最后变成愤怒。
“妈的，我还以为大家伙都贪点小便宜，没想到王英杰居然敢这么大胆。”
“你居然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张文乐试探性地问。
“我知道什么，我贪个几万块都被人盯着不放，王英杰他妈贪这么多，咋没人盯呢？我说年年分红的钱还没有我贪得多呢！”
“公司里唯一的傻子就是方志鸿兄弟。”
“呵呵，就是他们总是盯着我。我整了他们一回，他们还不放手。”
“你怎么整的？”
“去看看彩虹路的砖。他这么多钱哪去了？”
“这个我不好意思说！”
“你说，到现在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我说了，你可千万忍住。”
“说！”
“他有一半给了你老丈人。”
“你他妈说什么？”王家瑞上前一步扯着张文乐的衣领。
“我没有瞎说，是事实，不信你问你老婆。他们三个是一伙的，就瞒着你。账本最后一页有个账户，户主是你丈人，不信你可以去查。”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王家瑞的声音里夹杂着哀痛和愤恨。
“因为你老丈人用王思嘉要挟王英杰。”
“你胡说什么？啊？他们是父女，父女……”
“我没胡说，这是王英杰喝醉酒说的。他说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父亲，拆散女儿的幸福，又想利用女儿来挣钱，挣不义之财。”
“哈哈……哈哈……真他妈可笑，到头来我才是真的龟孙子。哈哈……”王家瑞放声大笑，最后泪流满面。
“王哥，你保重啊，我就是想告诉你真相。”张文乐从王家瑞手里拿过账本，转身就离开了。
“哼，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就看王家瑞有没有这个魄力了。”张文乐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开始在心里浅笑。
“王思嘉你他妈把老子当什么了？”
“王战军这个老不死，看老子不弄死他。”
“你起来，起来，去找你爹。”
“你爹原来是个老鸨啊，你是只鸡啊，哈哈……”
“我他妈这么多年居然没察觉到，你这个鸡当的可真够称职的！”
……
王家瑞拽着王思嘉去了市里，骂了一路，丝毫不顾及颜面。
市工商局门口，王副局长的千金像一滩烂泥躺在院子，他的驸马爷像是疯了一样在院子里破口大骂。围观的群众，像蜜蜂涌向蜂巢般密集聒噪。
保安站在门口听地目瞪口呆，更不敢对王副局长的家人动手，只好任他在院子里叫骂。
“我要投诉，投诉王战军贪污受贿。”
“我要揭露王战军的真面目，他就是个不顾父女情面的老鸨。”
“他女儿说白了就是个卖淫女。”
“龟孙子不敢出来了，你有脸收你女儿的脏钱，还没脸承认啊！”
……
屈辱、怨恨、自尊，在这一刻被肆意地碾成渣，钻进王思嘉身体的每个细胞，她再也无法忍受。站起来跑向工商局的大石狮，一头撞死在威严的雄狮下。一切都会戛然而止，随着她生命的终结，都该被画上句话。
王家瑞还沉浸在让他激愤地叫骂闹剧中，并没有察觉到王思嘉已经把自己撞地头破血流。
“出人命了！哎呀出人命了……”王家瑞被围观者的惊恐声唤醒。一回头看到地上的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服，她整个人像是泡在血里。王家瑞跑过去，抱着她的头，怒喊着：“你不能死，不能死……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这场闹剧吸引了来了警察和报社记者，然而没有哪个胆大的记者敢如实报道。拍照的不在少数，却并没有谁敢用笔揭露真相。只有等警察查清楚之后，记者才敢报道。
王战军一直没有露面，直到警察和反贪局介入，他才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反贪局很快成立调查小组，对王战军的贪污行为进行核查。
一个月后，王战军因贪污罪被判入狱。王英杰因行贿罪被捕入狱。而对于私企内部的利益纷争，警察并没有干预。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方志鸿心里却很沉重。
“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方志勇慨叹到。
“为了维护利益，我们拆散了两个家庭，还让一个孩子没有了妈，我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方志鸿心里泛酸。他可以体会一个男人失去女人的痛苦。
“都会过去的！这种事迟早都是会爆发的！”
“其实我们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哎……”方志鸿深深地低下了头。
“只是没想到王战军居然会如此对待他的亲生女儿。”
“是啊，想不明白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可能他也是个可怜人。”
“他有人什么可怜，事情发展到最后，都是因为他。”
“他老婆生下王思嘉不久就死了，好像是乳腺癌。他那时候一个月工资才多少，根本没钱治，眼睁睁看着她老婆死了。所以，就像他说的钱可以救命。呵呵……人啊，拼了一生的利益，最后却被利益绊倒。”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原来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方志鸿被这场争斗，搞得身心俱疲，心情低落。
这场揭秘黄雀的计划，发展的如此之快，最后加速事情发展的是方志鸿万万没有想到的张文乐。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居然有如此魄力和狠辣，这让方志鸿感到很害怕。
张文乐终于实现了他的狠话，心满意足地搬离瞿子镇。
周太湖始终关心着林梅的动向，听到王英杰被捕，他的心里突然觉得很难过。他懂林梅，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是过去那个执拗的她。她不会离婚，更不会离开她的家，哪怕王英杰偷奸，哪怕他现在是个犯人。他想见林梅一面，哪怕是看她几眼。
周太湖去了林梅家，这是他十多年后第一次正面出现在他深爱的人身边。
“小梅，你还好吗？你怪我吗？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么冲动，我早就该想到你的选择。”
“都过去了，都会过去的。”
“你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点儿都没变，其实……我……我也没变！”
“你想说什么？”
“小梅，我还在等你，到现在我都没有结过婚。我……”
“别说了！你走吧！你真的了解我的话，今天就不会来！”林梅打断了周太湖的话。
“你还是这么倔！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可我还爱你，我爱你啊！”
“我们的爱早都死了，放下吧！走吧，不要破坏还在我心里的美好！”
“你还爱我对吗？”
“别说了，你出去……”林梅指着大门对周太湖喊道。
“我走，我来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对不起！”周太湖眼睛里泛起一圈红晕。林梅转过身，抹了一把眼角。
他们的爱情早就被时代离散了，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性。
走到今天周太湖才明白，有的感情散了就是散了，回不去了，再爱也会变成纠葛，让曾经的爱打折扣。
盛世建材百废待兴，群龙无首。王英华欲坐董事长的位置，又开始新一轮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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