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新发
百里洲的夜色有多美呢?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用这两句诗很能概括我在枝江百里洲曾经渡过的美丽的夜色!
1971年秋季,身为下乡知识青年的我受新华大队委派到新华小学任三年级的代课老师。在这里结识了一位年长我十来岁的男教师胡庆宝老师,我亲切地称他为庆宝哥!庆宝哥有一头自然卷的浓黑的略向后梳的分头,不胖不瘦的身材,一说话脸上就平添几份笑容,使人感到亲切、和蔼、可亲!
百里洲的夜色静悄悄刚到学校,校长龚本年把我交给庆宝老师,庆宝老师教三年级二班,我要带三年级一班。原来的老师生病住院了,我是被抽来救急的。龚校长说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庆宝老师。庆宝老师很爽快地接受了我。好!我们共同住一间宿舍,你的铺被没有带过来吧?不要紧,今晚就将就点,我俩一起睡。又交给我一本语文书,一本备课本,一盒粉笔。新华大队三年级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生涯当天就开始了。
百里洲的夜色静悄悄教师生涯对我来说神圣而又充满魅力,三年级的书本知识肯定没问题,问题是怎样教好学生?我认真进行了备课,详细琢磨了从一踏进教室直到下课的每个细节,以我自己读小学,初中,高中我最喜欢的教师的教学风格为楷模,设计了我作为教师的人物形象和语言风格。上课铃响了,我一身战士的装束,头戴解放军的军帽,身穿当时十分时兴的铁灰色海军战士服,里面配着海魂衫,脚穿蓝色的网球鞋。步伐轻盈地踏上三尺讲台。我亲切地眼神扫向教室的每个角落,大声地向全体学生问好:同学们好!老、师、好!全班同学响亮地问候和期待的目光射向了我!他们尊敬的年轻英俊的新老师。我沉浸在亲切的气氛中,陶醉在朗朗的读书声里,下课铃响了,同学们再见!老、师!再见!轻松地完成了课堂教学。
放学了,校园一片静悄悄!没有了学生的喧哗打闹,没有了人群的走动。学校四周全是农田,离最近的农户也有一公里之遥。只有风儿在轻轻地摇曳着教室的窗扇,一下一下传出有规律地伊呀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全校十多名教师都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各自翻看着书本,传出轻微的翻阅书本的声音,间或有一,二声咳嗽声。每名老师都不愿打扰谁。晚上九点,备课结束。我回到宿舍,庆宝老师轻轻地关上门,向我问到,上课还顺利吧?我说还行!他说过几天就习惯了。交谈了几句,并提醒我有些注意的地方,然后说,今天累了,早点睡吧!床不宽,勉强能睡下两个人,我和庆宝哥一人睡一头,很快进入了梦乡。
学校生活紧张而有秩序,我也从生产队搬来了被子,结束了好几天的兄弟俩的同床共眠,但每晚睡觉前都会交流当天的教学和生活,从庆宝哥身上我学到了许多不懂的知识。每逢周末,学校的老师都回家了。有一次轮着他守校,我没地方去,也留在学校。他问我,你喜欢射击吗?我说十分喜欢,因为读高中时是红卫兵,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对射击有浓厚的兴趣!他说学校有一枝汽枪,我这儿还有一满盒汽枪子弹,今天星期天,晚上我俩去打斑鸠去怎么样呀?秋季正是斑鸠肥美的季节,斑鸠每天在大田里览物,傍晚就飞到田边不远处的树林里歇息。我一听十分高兴地说很好!他从办公室的角落里找出汽枪,认真而仔细地擦拭。然后把汽枪递给我,我熟练地装上铅弹,举起枪,瞄准操场边白杨树的树叶,扳机轻轻一扣,一片树叶应声落下。庆宝哥接连夸奖我枪法好,晚上肯定能打到斑鸠。
初秋的夜,宁静而安详,一轮明月斜挂在树梢头,月色下,一马平川的农田里的棉花地里,来不及采摘的棉花在月光下闪耀着淡淡的白色的光芒,路边地头上,几只萤火虫一闪一闪地上下翻飞,营造出十分神祕的氛围。一阵秋风吹来,让我和庆宝哥神清气爽。脚踩在松软的泥土路上,只觉得轻飘飘地,说不出的恞意!由于月光的照耀,基本能看清道路,我扛着枪,庆宝哥在后面间或地打着手电。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村里人经过一天的劳作,人困马乏,基本都吹灭了灯进入了梦乡!
走近村庄了,这是村子最外围的一家农户,三间砖瓦房后面全是树林,我们不敢惊动农户,从田埂上绕进林子,庆宝哥手里拿的是装有三节电池的强光手电,由于没有经验,手电光往树梢上一晃,加上我俩的脚步声,树上的鸟儿受到惊吓,忽然间在树枝上睡觉的鸟儿一只只扑、扑、扑地飞走了。一只,两只,三只……,一下飞走了五、六只。我俩又惊又喜,惊的是没经验吓走了鸟儿,喜的是想到今晚一定会有收获,树上有这么多的鸟!
百里洲的夜色静悄悄经过这一场虚惊,我俩吸取了教训,在树林里手电光轻易不向上照,轻脚轻手地移动,脚踩在枯林败叶上,吱吱作响,草丛中有几支蟋蟀欢快地唱着歌,好象在为我俩伴奏。欢戏快要登场了,我借着手电的余光,影影约约看见离我们七八米的树枝上有一对斑鸠。我向庆宝哥轻轻地挥挥手,向鸟儿歇息的树下摄手摄脚地慢慢移动。站在树下,看到的是一对正在熟睡的斑鸠,高度也就四米左右。我举起汽枪进行描准,庆宝哥的手电紧贴着我的枪托,顺着我的瞄准方向,光束正好照在斑鸠的腹部。我双手向上举着枪,缺口对准星再对准目标。我瞄准的是斑鸠的胸部,目标相对突出,又是心脏部位,能一枪毙命。我频住呼吸,轻轻地扣动板机,随着"区由"一声,斑鸠直接掉了下来,发出沉闷的落地声。另一只还在熟睡,在枝头上一动不动。我拿着枪管,向下板动,露出了弹膛,我又上了一颗铅弹,重新上膛,然后,瞄准,射击。又是扑通一声落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庆宝哥捡起两只斑鸠,只见弹孔从鸟的前胸进,后背出,两枪正好射中心脏,一枪毙命。庆宝哥向我竖起来大拇指,我会心的笑了!前面是一片竹林,一根根翠竹骄傲地挺着胸膛,昂首伸向天空,秋风吹来,竹子相互摇摆,发出一阵阵沙沙沙的声响。我们仔细观察,在一根粗大的竹杆上又有一对斑鸠正抱着头酣睡。我举起枪迅速射击,由于有风,竹杆晃动,击中了一只斑鸠的翅膀,这次没有直接掉下,翅膀张开扑腾了一下,落到了下面的竹枝上。另一只受到惊吓的斑鸠,依依不舍地飞走了。我又装上了一颗铅弹,将这只受伤的斑鸠打了下来。
百里洲的夜色静悄悄一个村庄的树林被我们扫荡完了,庆宝哥清点了一下战利品,已经十来只了,两个人一人才五只,我建议向下一个村庄进军,再打几只。这个村庄也离的不远,很快到了另一片小树林,接连打下了几只后,一团白光一闪,原来是一只喜鹊。,这只喜鹊长着黑白相间的羽毛,个头有两只斑鸠大,挺逗人爱的,我端起枪犹豫了一下。喜鹊应该是益鸟吧?我小声地问庆宝哥。他说是的!算了吧?又犹豫了一下,我端着枪瞄准,很近的距离,最多三米,手电的光束顺着缺口,准星,喜鹊黑白相间的胸部连成一线。既然碰上了,可能是上帝派来给我们报喜的!我扣动了扳机,喜鹊直接掉了下来。庆宝哥捡起喜鹊,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已经走到头顶了。估计夜色已深了,数了数我们的收获,一共十五只,十四只斑鸠,一只喜鹊。我对庆宝哥说:算了吧!回家!庆宝哥说不早了,回家休息!我拿了六只斑鸠,其余的留给了庆宝哥,他家人多,可以好好开开晕。队上只有我和陪伴我下乡的婆婆。我们消失在夜幕下,很快就回到了家。
百里洲的夜色静悄悄四十七年过去了,百里洲美好的夜色还深深地刻在记忆中。和庆宝哥也有四十五年没见面了,庆宝哥早已不再是小伙,前几天8月21日已举办了八十大寿的华诞,已经是一位仁慈的受人尊敬的老者!我用此文纪念我们的友谊,并祝福他健康长寿!
百里洲的夜色静悄悄2018.9.13日于襄阳
网友评论
你用平凡的打鸟一事描绘了你对百里洲的眷念,道出了你与我哥的深厚情谊!百里洲本是一个穷苦的小乡村,在你的笔下栩栩生辉,美丽无比,夜晚的田原风光,鸟语花香,美,美,美极了,故事引人入胜,一枪一个准,斑鸠落地无声,真精彩,好家伙哪来的这么好的枪法,此时脑海里浮现出了你那年轻潇洒,漂亮霸气的画面,令人回味无穷!文章的结尾富有感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