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唐塔迹。据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我爸爸正疯狂的迷恋着吉他。所以给我取名字为唐吉塔。但我妈妈觉得名字太奇怪,听起来就像弹吉他,所以把后面两个字调过来。
但是,唐塔吉难道就不奇怪了吗。我是个女生耶,慢慢长大之后,我越发觉得我的名字奇怪,在我的大哭大闹之下,我爸终于去改了名字,把吉改为迹。
所以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六岁的唐塔迹正在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男孩讲着她名字的由来,但是身旁的一侧迟迟没有动静。
塔迹转过身一看,刚才还嚷嚷着要给他讲故事的人此时已经睡着了。
塔迹静静地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蛋好白,是那种白里透红的,他们坐在树下,阳光透过叶子斑斑驳驳的映在他的脸上,塔迹蹲起来,伸出她肉肉的手想去摸摸那水嫩的脸。
“亦然”,有人叫他。他忽然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把塔迹吓得往后一倒,和土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他随着他妈妈走了。塔迹坐在地上,满手都是泥巴,但她顾不上去洗手。
“哎,你叫什么名字。”
“许亦然”少年回头,并且转过身来去帮她把手洗干净。
不知道他有没有记住她的名字,应该没记住吧。
但是塔迹却记住了他的名字,许亦然。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名字会在她的一生中徘徊。
塔迹和许亦然再见时是十五年之后。发生那件事后,塔迹和她妈妈搬离了原来的小渔村。远离了曾经生活的城市。自然也再没有见过许亦然。
那一年,塔迹终于回到了A市,带着她的吉他,带着她的梦想。
塔迹看着星娱公司,不知为何自己会来到这里。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也不能来这里,可她还是进去了。只因那里有一个吸引着她的人。
星娱是A市最有名的娱乐公司,专门捧有音乐天赋的新人。最近开始招纳练习生。塔迹想,自己没有什么音乐天赋,支撑她一直学吉他的不过是她爸爸的遗愿和那每晚都会响起的歌声。
而且,星娱是某人开的,自己这辈子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也是最恨的人。那位十几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竟然夺走了自己的父亲。
若没有她,塔迹怎么过得这般潦倒,怎会背井离乡。
可是,塔迹又很想见到他,许亦然,十几年未见,你会记得我吗?
塔迹踏进了星娱,坐在等候室里等待着面试。轮到塔迹时,她一走进去,忽然定住,十几年来从未慌乱过的心此时竟然跳的很快。因为那里坐着的是许亦然。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脸上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着与冷静。
尽管此时的塔迹的内心早已兵荒马乱,但是,饱受人间冷暖历尽沧桑的塔迹早已学会了即使内心波涛汹涌表面也能安然无事的本领。
所以当她看见许亦然的时候,表面上是一如既然的冷淡。
“你好,我叫唐塔迹。”她坐在椅子上,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塔迹紧紧地盯着许亦然,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认得自己的神情,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他有没有记得自己。
但是很可惜,没有。他只是看了一下名字,抬起头来笑了笑:“名字很特别啊。”
塔迹看着他的笑容,一时之间竟然慌了神,思绪飘回了十六岁那年在书店看到他海报的时候,他的笑容和此时的别无二异,那么灿烂,那么温暖,对塔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整个问答塔迹都心不在焉,走出公司的那一刻,塔迹想,自己大概没戏了。
塔迹也没有想到会是许亦然亲自面试,所以见到他的时候,心里没有任何准备,五味杂陈。不知是喜还是忧,亦或是愤怒。
塔迹认识许亦然是在六岁,再一次看到许亦然是十六岁,十六岁的塔迹因为失去了父亲,成为了同学口中的“野孩子”,她没有任何朋友,最喜欢去的就是书店。碰巧有一天书店正好放着许亦然的成名曲《不忘》,瞬间塔迹就被这沁人心扉的歌声吸引住了,再也挪不开脚步。她问老板这是谁的歌。老板指了指挂在墙边的海报,“喏,他的,许亦然,小姑娘你也喜欢他的歌啊,那不如买一张海报呗,我和你说啊……”
塔迹再也没有心思听老板讲话,她盯着海报上的“许亦然”三个字,再看着海报上专心作曲面带笑容的人,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那张海报上的脸,虽然青嫩,虽然有点陌生,却又透露出一种熟悉感。
在那个泛着金黄色的秋天,塔迹就这样让许亦然走进了她的人生。
塔迹买了那张海报,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衣柜里。她不敢让妈妈看到,此生,她的妈妈再也不愿意听到有关任何那个女人的消息以及和她有关的人。
塔迹的爸爸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歌手,他的那首《沉迷》更是在当地被人传唱无数,慢慢地便有一些大公司来找他合作,其中就有许亦然的妈妈。因为许亦然的妈妈和塔迹的妈妈曾经是同学。所以自然就选择了与她合作。
刚开始,塔迹的妈妈很高兴,自己的丈夫终于可以实现他的梦想。但是慢慢的,塔迹的爸爸往A市跑的时间越来越多,留在家里的时候也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塔迹的妈妈便起了疑心。在一次大吵后,塔迹的爸爸一气之下收拾了行李就往A市去,怎料在途中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此后,塔迹的妈妈整日以泪洗面,人也消瘦了许多。在一个寂静夜晚带着塔迹默默地离开了那个小渔村,再也不和任何人联系,也包括许亦然的妈妈。但是,塔迹没有忘记当年那个转过身的少年。
“许亦然,音乐才子,十六岁便创作出自己的第一首歌,并且红遍大江南北。所出的专辑一出便售空。热爱创作,一年所发的单曲是别人的两倍,而且质量很佳。”这是塔迹早已熟记于心的话。上网搜索许亦然,一般出来的都是与音乐才子这几个字有关。
是啊,他的确是个音乐才子。厉害到塔迹觉得此生都无法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塔迹收到了面试通过的短信。她开心的在房间里跳来跳去,心想着自己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她推开窗,让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
自己则坐在窗边,打开手机,插上耳机。许亦然的歌声缓缓的进入塔迹的耳朵,进去塔迹的心里。不知从何时起,塔迹的手机里都是许亦然的歌,开心的时候听他的歌,难过的时候也听他的歌。有时候甚至觉得许亦然的歌就是为了她而写的。
许亦然,希望我们来日方长。
开始训练的第一天,塔迹就感受到了星娱的恐怖。怪不得别人都说熬得过在星娱的日子,往后就是天堂。要么死在星娱,要么耀眼于世。
许亦然是这批练习生的导师,意味着塔迹每天都能见到他。想到这,塔迹莫名的有点开心。
塔迹练的是吉他,每天要练八个小时,从早上八点开始,除去中午休息一个小时,练到下午五点。从日出练到日暮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吧。
虽说塔迹弹吉他的时间也不短了,十个手指都磨出了茧。但还是受不了那么高强度的练习,一天下来,手指终究还是出血了。
许亦然见塔迹突然停手不练了,便走过来问
“你怎么不练了。”
塔迹伸出双手给他看,本以为他会同情,却不料他深黑的眼眸只是轻轻一瞥,甚至有点冷漠,看向塔迹:“如果你这点小小的苦都受不了,明天可以不用来了。”说完,便转身走了。
塔迹望着他的背影,倔强的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继续练习。
许亦然,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第二天,塔迹来练习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有一瓶消毒水和创可贴。她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有许亦然坐在那里写歌。塔迹就当作是许亦然带给她的好了,这样起码可以让她开心一会。她看着认真写歌的许亦然,内心深处有一些悸动。
星娱公司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论是唱歌还是学习乐器,都要拥有一个技能,就是写词。这也是星娱残酷的一个地方,写不出好的词的人要被淘汰。
在经过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后,塔迹听到这个消息,觉得简直就是五雷轰顶。许亦然只给她五天的时间,在这五天里,她必须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词才行。所以,五天里,她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不停地在网上找素材。
在第五天的早上,塔迹终于写好了。看着自己五天的成果,塔迹的内心涌起一股自豪感,她觉得五天能写成这样是很不错的了。
她到了公司之后,就直接把词交给了许亦然。许亦然把词拿过来一看就是五分钟,然后揉成一团,往垃圾桶里一抛,塔迹的心血就这样成一个弧线被扔在垃圾桶里了。
“这就是它该待着的地方。三岁的小孩都能写得比你好。”
听到许亦然的话,塔迹的委屈感瞬间就上来了,不为这五天来的辛苦与劳累,只为这五天辛苦劳累的成果就这样被他侮辱了。她的眼睛红红的,布满了红血丝,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但塔迹没有哭,只是转身走了。
那一刻,泪水如泉水般倾洒而出。塔迹想,他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许亦然看着塔迹跑了出去,想去追,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连续五天了,塔迹都没有来练习,电话也不接。许亦然的心终于还是慌乱了,如果唐塔迹就这样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开着车疯狂的找了两天还是无果,许亦然坐在车上,这两天来他不吃不喝,脸上憔悴了不少,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心想着塔迹到底去了哪里。
许久,许亦然忽然发动了车子,他想,或许她在那个地方。
唐塔迹,拜托,你一定要在那个地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了。
许亦然的车停在了一个湖边。他坐在车上,往窗外看去,塔迹孤单的背影就落入他的眼中,果然,她就在这里。找到塔迹的许亦然已经没有刚才的那种疯狂。找到了塔迹,他也就放心了。
许亦然就这样看着塔迹在湖边坐了几个小时,终于忍不住下车去找她了。他慢步走到塔迹的身边,坐了下来。
塔迹感觉旁边有人,便转过头来,看到来人是许亦然,大吃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亦然猜到她会这样问,这也是他久久不愿下车的原因,因为自己实在没有理由知道她会在这里。他只能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身为你的导师兼上司,你失踪了好几天,我当然要去找啊,这不,在这随便逛逛,就看到你了。”许亦然心虚的说完这段话,只希望塔迹不要再执着于这个问题了。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幸好塔迹没有什么心情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湖边。许久,她拿起了旁边的旧报纸,那是报道她父亲车祸的报纸,这十几年来她都收藏着那张报纸,这是一种纪念她父亲的方式。塔迹看着报纸,又好像透着报纸在看着某些东西,她缓缓开口道:“许亦然,你知道吗?音乐不仅仅是我的梦想,更是我爸爸的梦想,他这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出一张属于他的专辑,可是他最后付出了生命也没能实现,我之所以会走上音乐这条道路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想完成他未能完成的梦想。”
泪,一滴一滴的滴在报纸上。塔迹顿了顿,抹干脸上的泪。
“可是……可是我好像完成不了了。我根本就没有音乐天赋,更不可能会出专辑。”
许亦然看着塔迹这个样子,欲言又止。湖边起风了,把许亦然想要说出口的话吹向远方,他不知道这辈子是否可以说出那段自己想说的故事,那段关于他与她的故事。
微风轻轻的拂过塔迹的脸庞,吹起她凌乱的长发,许亦然就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发丝,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塔迹都没有发觉。
塔迹转过头来看着许亦然,清澈的眼睛中有许亦然的脸庞。此时的塔迹什么都不想管,不想被那陈年往事所羁绊,她只想沉溺于这美丽的湖光山色中,在这里只有她和许亦然两个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敢幻想,幻想着自己和许亦然毫无距离,可以站在同一个高度,呼吸一样的空气。可这一切不过是幻想罢了,他永远都是长在天山上的雪莲,而自己不过是路边的一颗野草。
许亦然,我要什么时候才能不用仰望你,或许,没有那一天吧。
塔迹想到这些,内心有些悲凉,就连湖边的景色在她的眼中也变得有些萧条。塔迹起身想要走了,她知道自己不能消沉太久,未来的路很长,她要努力。
可是刚走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许亦然的声音:“你知道我一年有多少天用来写歌吗?我几乎每天都在写歌,可是我真正发布的却没有那么多,有时候甚至半年我都没有一首好的歌曲,所以即使是我,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天里写出一首好词。”
“而且,不要把别人的生活想得太容易”许亦然走到塔迹的前面,深邃的眼睛闪着一丝光亮“也不要把自己的生活想得太艰难。”说完,许亦然牵着塔迹的手,把她塞进车里,一起回公司了。
塔迹回到公司后,更加努力的练习了,而许亦然也一改往前冷冰冰的态度,主动的去和塔迹交流她练习中的毛病。塔迹觉得许亦然终于良心发现了。
慢慢的,塔迹的音乐在进步,而他们也在不知不觉中彼此靠近,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塔迹觉得许亦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自己好像看到了音乐之外的许亦然。他会贴心的为自己准备好要用的东西,会在受伤的时候仔细的为自己包扎,会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默默陪着,虽然他言语不多,可是塔迹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温暖。
在历经了两个月的艰苦训练后,星娱终于大发慈悲,安排了一场户外活动,去野外烧烤。塔迹想难得放假不如在家休息算了,自己本来也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可是许亦然却硬生生的把她拉去了。
塔迹可以拒绝任何人,却唯独拒绝不了他。
塔迹和许亦然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大草原,旁边是森林,不远处有一条小溪蜿蜿蜒蜒的流着。塔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周围的景色,慢慢的走到溪边,坐了下来。享受着阳光和风的洗礼。
“你好像很喜欢水啊,总爱坐在靠近水的地方”塔迹闻声回头,看到许亦然正站在背后冲自己笑。今天的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很是让人心动。
“对啊,我很喜欢水,我妈说我的性格的就像这小溪里的水,不急不慢的。”塔迹对着许亦然笑,又转过头来,闭上了眼睛。
不知何时,许亦然已经坐在了塔迹的旁边。也学着塔迹的样子,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宁静。
忽然,塔迹睁开了眼睛,看到许亦然还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脸蛋还是那么白,和小时候别无二异。鬼使神差的,塔迹竟然慢慢的凑过脸去,就快要靠近的时候,眼前的双眼竟然忽一下的睁开,把塔迹吓得一下子忘了离开。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望,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塔迹脸红了,等到反应过来想要推开许亦然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了过去,塔迹没想到许亦然会这么做,毫无防备的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抱。她的脸贴在许亦然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和自己的一样快。
“你刚才在干什么?不会是想偷偷亲我吧”许亦然略带玩味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弄得塔迹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才没有,我只是看到你脸上有脏东西而已。”
“噢?真的吗?”许亦然看着塔迹,一脸的似笑非笑。他看着塔迹,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白皙的脸上隐隐约约泛着一抹红,因为有点生气而咬着的嘴唇。看着这样的塔迹,许亦然的心跳莫名的加速了。扑通扑通快速的跳着。忽然他伸出了手,抓住塔迹的手,脸上玩笑的表情也变得严肃,深邃的眼睛看着塔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许亦然的嘴唇动了动,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觉得,或许她也喜欢自己。
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那条清澈的小溪边,塔迹听到了此生唯一的告白,她听到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对她说:“唐塔迹,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们一起来完成你父亲的遗愿以及你的梦想,好吗?”
塔迹看着许亦然深邃的眼睛,那里荡漾着温柔与深情。她就这样看着,她多想沉醉在那里,可是她知道,她不行。她挣脱开许亦然的手,后退了几步。
“许亦然,我们不可能的。”塔迹摇了摇头,站在风中,大声的对许亦然说,也是在对她自己说。
塔迹转身,留下许亦然一个人坐在那里苦笑,她连一个陈述故事的机会都未曾给过他。许亦然想,或许这辈子都无法亲口说出那个属于许亦然和唐塔迹的故事了。
塔迹走着走着便狂奔了起来,跑累了就坐在地上大哭,她又何曾不想答应许亦然,她又何曾不想告诉许亦然其实她也很喜欢他。
许亦然,我曾经在你的身上找到了我要飞翔的翅膀,在无数个难熬的夜里,我都是听着你的歌入睡,就连学习音乐也不仅仅是因为我父亲,那其中也有你的原因。我想和你站在同一个地方,呼吸一样的空气。很可笑,我应该恨你,可是我却爱你,而且无法自拔。更可笑的是,我等到了你的告白,可是最后我却退缩了……
这一切都是塔迹内心的独白,无人知晓。包括许亦然。
这一场烧烤变得索然无味,塔迹早早的就躲进了帐篷,他们还要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才出发回家。
睡梦中,塔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烟味,感觉有什么东西强行塞进了肺里,难受到呼吸不过来。
“塔迹,塔迹,醒醒”塔迹睁开眼睛,看到许亦然正在摇着自己的肩膀,一脸的焦急,“着火了。”塔迹一听到着火了,连忙起身跑到帐篷外面,只看到外面已经烧成了火海,到处都是火光四射。同行的人都在四处慌乱的逃窜,许亦然牵着塔迹的手往溪边跑去。
一路上,塔迹和许亦然都没有说话,许亦然冷静的拉着塔迹往溪边跑,可是脸上的汗滴透露出了他的不安与着急。
一棵大树在火海中摇摇欲坠,伴随着塔迹的一声“许亦然!”,大树倒了下来,并压在了许亦然的身上。许亦然在昏迷前的一秒看到了塔迹脸上慌乱的表情,他很想说一句“没事,不怕”,甚至想露出微笑。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到就这样重重的倒了下去,就像那颗大树一般。
塔迹拼命的想要搬动那颗压着许亦然的树,嘴里不停的叫着许亦然的名字,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可是被压着的那个人毫无反应,她忽然间后悔今天没有答应许亦然了。或许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了。
“许亦然,你不能死啊!我还没来得及答应你呢!”塔迹绝望的对着昏迷的许亦然喊,希望许亦然能听到。
火越来越大,塔迹已经被烟呛得快要失去意识,她看到火焰像魔鬼一样张牙舞爪的向她和许亦然快速靠近,塔迹倒了下去,紧紧的抓着许亦然的手,临近昏迷的她好像听到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医院里,塔迹睁开了双眼,被病房里的白色刺痛了眼睛。原来那不是幻觉,真的是有救护车来了。“救护车?”塔迹想到了许亦然,想到了那颗大树重重的压在许亦然的身上。忽然心里一紧,赶紧跑了出去,没想到在病房门口碰到了许亦然的妈妈,林梅。
“许亦然呢?”塔迹在两人对视了几秒后,终于开了口。
许亦然的妈妈叹了一口气,眼角的红证明她刚才哭过了。
许亦然的妈妈领着塔迹到了重症室,里面躺着的是许亦然。因为还没过危险期,所以不让任何人进去探视,塔迹只能隔着玻璃看着满脸苍白戴着呼吸器的许亦然,她紧紧的盯着心电监护仪,生怕它一下子就没了动静。
“许亦然他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塔迹哭着问林梅,她到底没忍住眼泪。
“医生说他是被重物砸到了脑袋,里面有淤血,所以才会昏迷不醒”说到这里,林梅又开始哭了,自己的儿子躺在这里,她又怎么会不心疼,她宁愿自己躺在那张床上。
“那要怎么办?”塔迹坐了下来,把林梅也拉着坐了下来,此时的她根本就不想管以前的旧事,只想和林梅一起想办法救醒许亦然,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了。
“只有动手术了,可是淤血的位置太特殊,医院里的医生根本没把握”林梅一脸的绝望,塔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瘫坐在了椅子上,她必须要百分百确定许亦然会醒过来才敢让他动手术。她不想拿他的生命当赌注。
塔迹和林梅一直站在病房门外,直到傍晚,两个人都有些许的饿意,去到了一间咖啡馆。
“塔迹,你妈妈这些年过得好吗?”林梅开口。而塔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林梅只好继续开口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你爸爸的死和我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你爸爸和我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塔迹听到这些,有点出乎意外。
“当年你爸爸很喜欢音乐,也很有天赋。我就想着要帮他出一张专辑,但是,一张专辑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而且你爸爸坚持原创,为了方便才不得已在A市停留很长时间。中间你爸爸回去了一趟,那段时间他遇到了瓶颈,写词写不出来,才会心情不好。进而和你妈妈吵架,一气之下开车出去遭遇了车祸”
林梅一口气将这段话讲完,不给塔迹反应的机会,又讲了一段塔迹不知道的关于许亦然的故事。
“我对你们深感愧疚,但是我去到你们家的时候发现你们都搬走了。过了几年,亦然不知道从哪里翻到了旧报纸,看到了你爸爸车祸去世的消息,他认得这是你的爸爸,便跑过来问我,我只能将全部的经过告诉他”林梅搅动了一下咖啡,继续说:“从那以后,亦然想尽办法打听你的下落,他觉得他有愧于你,想帮我弥补你们。他找到你的学校,并且有空的时候就去看看,但是他不敢让你知道,只能偷偷的跟着,你爱吃的东西,你的性格,你喜欢的颜色,他全部了解并且记在心里。有一天,他很开心的和我说,有个女孩很喜欢他的歌,在书店了盯了好久他的海报。也是从那以后,他更加努力的写歌,想让那个女孩听到更多他的歌。”
塔迹知道,那一天,是她在书店的时候,那个女孩,就是她。怪不得许亦然好像很了解自己,怪不得他那次会去小渔村的湖边。原来,他都知道,知道塔迹伤心的时候会去小湖边,也记得六岁的时候他们曾见过。其实,面试的时候许亦然就认出了她,也是因为她才决定去当面试官。只不过那时候找不到理由告诉她。
塔迹从咖啡店出来后,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灯红酒绿,到处都是店铺,到处都是人,也有很多在街边的小吃,很多小情侣坐在长凳上互相依偎。这场景甚是热闹,可塔迹越是看到这般热闹的景象,越会想到了孤独躺在白色病房里的许亦然,她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塔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院。她就这样在病房外守了许亦然一夜。她隔着窗对他说:“许亦然,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表白之后又躺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就这样离开我的!”
塔迹听说美国有个专家对开颅手术很有研究,她在网上联系这个专家,却被告知专家目前没有空,行程已经安排满了。塔迹不死心,她给医生发了邮件,说许亦然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一个人,并且决定亲自飞往美国求他,她一定要让许亦然醒来。
几个月后。
在那个雪花飞舞的季节,许亦然终于睁开了眼睛。可是,他却再也看不到塔迹了。
那一天,她没有去到美国,也没回来。她乘坐的航班失事了,全机无一人生还。
美国的专家看到这则新闻,看到塔迹为了许亦然连生命都失去了,觉得对塔迹感到愧疚,同时也被塔迹感动到了,他决定一定要救活许亦然,还了塔迹一个心愿。
许亦然醒来,第一时间找的就是塔迹。不知为何,他内心中有隐隐的不安。林梅告诉他,塔迹为了救他,飞去了美国,可是途中飞机失事了,再也没回来。许亦然不相信,他发疯似的要去找她,被众人压了下来,打了镇定剂,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希望醒来之后会发现只是一场噩梦。
可现实终究是残忍的,那几天,许亦然就像一具死尸,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他甚至希望自己永远都没有醒来。那样他就可以去陪着塔迹了。
他日日夜夜的思念着塔迹,他从来没有忘记那个捏着他的脸的六岁的塔迹。他记得当时的她胖乎乎的,很可爱。记得当时她被自己吓到摔在地上的狼狈模样。记得她当时说,她叫唐塔迹,起这个名字是因为爸爸当时疯狂迷恋吉他。
可是,这些,他再也无法亲口对她诉说。
一个月后,许亦然对外宣布,不再写歌唱歌。许多人感到唏嘘,一个天才歌手从此消失。
可是许亦然却无所谓,因为那个让他想要写歌的人已经不在了。
唐塔迹,我这一生只为你写歌。可惜,你再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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