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山上的一个草丛中,偶然遇见一只野鸡。野鸡正在窝里不孵化蛋,人一靠近,它惊飞而去。野鸡是非常难见之物,正常情况下,人几乎很难看见,如果不是它在窝里守自己的蛋,有风吹草动早就跑了。
它不想舍弃自己的蛋,所以人们说说笑笑直到靠近了窝边,它才不得不离去。这中间,它是多么希望人可以不发现它的存在,可以绕道而行该多好……
直到它判断出不离开就连自己也有生命危险时,才最后一搏,纵身一跃,飞上空中。其实人们并未发现它,然而正是它的突然飞出,告诉了人,这里应该有个窝。如果它一直在窝里,人们可能就匆匆而过。
面对紧逼而来的危险,鸡和人一样,考验的是心里素质。沉住气,也许也可以脱离危险。关键时刻,冷静、理性判断,做出选择,除了心里素质外,也需要久经战场的能力。
野鸡非常漂亮,红、黑、黄、麻,灰组合成的羽毛,长长的尾巴,在腾飞的那一刻,回头看了看人,发出惊叫,然后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那惊恐的眼神,明亮而美丽,却因为惊恐和带着哀伤,让人更加难忘。它的内心世界,在这惊鸿一瞥之时,也展露无遗。
它离去后,一个人扒开了草丛,看见了六个野鸡蛋。
野鸡蛋和家鸡蛋相似,只是个头小一点。因为是野物,对人而言,是谓罕见的难得之物,就算花更多的钱,可能也不容易买得到。因为野物,出没于山林间,遇见需要缘分。
人为了捉到野鸡想尽了办法,因为野鸡价格昂贵。农村里面常见的捉野鸡的方法,就是把家鸡的声音录收音机里面。然后在野鸡恋爱的季节,把声音放到山林里,并布下陷进捉野鸡。野鸡在恋爱的季节,一般都会独自寻找伴侣,而声音就是野鸡寻找同类的一个方式。
于是,人利用野鸡的这个弱点,把它们捉回家圈养,并与家里的鸡繁殖,以为这样可以家养野鸡。当然,这样也可以繁殖成功,但是无论它们的外形多么像野鸡,其心性也不再是野鸡,只不过是长了野鸡外表的家鸡。而一只野鸡,如果长期生活在笼子里,它还是野鸡吗?
野鸡在野外生存,吃食,吸收大自然的阳光、风霜雨露,吃的东西更是山野里的天然精华,种类繁多,人类是无法在家里提供的,它们游走江湖,飞来飞去,自由快活,身体之矫健灵活,羽毛光鲜亮丽,肉质营养丰富,野鸡蛋自然更是美味。
野鸡蛋这几个人一看见野鸡蛋,人性就表现出来了。野鸡蛋也可以是一面镜子,把每个人照得清清楚楚。
A: “哇,六个野鸡蛋,这下有口福了,我从来没吃过野鸡蛋,我们捡回去吃。”于是伸手想去捡鸡蛋。
B:“别碰”。伸手挡住了同伴要去捡蛋的手。
“你碰了蛋,野鸡就不要这些蛋了。野鸡在这里孵小野鸡,我们走了它还会回来的。”
C:“那我们晚上来抓大鸡,野鸡肉好吃得很。”
D:“别捡它的蛋,野鸡回来看不见蛋,会很伤心的,你看它走的时候,那眼神多伤心。”
B:“是啊,不要吃野鸡蛋了,等它孵小野鸡。”
这时候,A用脚踢断了鸡窝门口的两棵高而密的草。这两棵草相当于鸡窝的门,它会选择在这里做窝,就是这两棵草的遮挡,给了家的安全。没有这道门,鸡窝就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算野鸡回来,也不会在这里安家,那它就会放弃这几个鸡蛋。如果里面有小鸡了,这些小生命就会因此夭折,而鸡妈妈也会因为无奈做出放弃而痛苦。
C:“孵出小野鸡,那还有我们的份,现在至少可以吃到蛋。”
D:“你就知道吃,几个蛋吃了又能如何,可以多长点肉吗,不吃,你至少放过了几条生命。善待小动物,就是善待我们自己。”
C:“动物本来就是给人吃的。”
D:“人也是动物。怎么没谁把你给吃了。”
于是,争论开始。两人主张要吃这几个蛋,两人不允许吃野鸡蛋。A渐渐的处于中间位置,不再发表见解。唯有C坚持要拿走蛋,D坚持不让他捡蛋。
C:“鸡蛋你都吃,为什么野鸡蛋不让吃。不都是蛋吗?”
D:“鸡蛋里面没有小鸡时可以吃,人喂养鸡,就是为了让它生蛋,这是鸡的使命,也是一个鸡蛋价值的实现。而野鸡,人没有喂养它,它自力更生,人没有资格吃它的蛋。”
C:“野的和家的不都一样吗,动物就是给人吃的。”
D:“家养的动物才是给人吃的,野生之物属于大自然,人不能吃,要让它们繁殖下去。”
C:“你就是妇人之仁。”
D:“何为仁?”
C:“仁义。”
D:“儒家之仁,爱人怜物,忠恕之道,天下万物皆是兄弟,野鸡也是你的兄弟,你难道不成全你兄弟的心愿,要吃掉它的孩子,就因为吃了不过是能满足一时贪心,过后却毫无意义,可你却因此做了缺德事,良心何安,梦里都有野鸡找你索命。
C:“不知者做了恶事也无罪。”
D:“现在我告诉你了,你还做恶,就是故意做恶,不但有罪,还罪不可恕。”
C:“我本就不是好人。不讲仁道。”
D:“那你讲义吗?男子汉大丈夫不都讲义气。”
C:“义气我有啊,这和不吃野鸡蛋有什么关系。难道吃了野物,我就成不义之人。”
D:“吃了,你还真的不义了,因为我的使命是保护野生动物,你是我兄弟还伤害我,你还算有义气吗?”
C投降,一行人离去。
D在离去之前,用棍子把A踢断的两棵草绑起来扶正,这样六个野鸡蛋又安全了。
这场鸡窝门口的舌战,在讲义气中,总算保住了六个蛋。
孔子的仁、义、礼、智、信,在关键时刻,总有一条有用。
一个人如何解读外缘,和心有关,它是滋生行为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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