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

作者: 壬溪 | 来源:发表于2022-12-31 10:14 被阅读0次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爸爸的姐妹叫什么?爸爸的姐妹叫姑姑。

    最近常在耳边响起的歌谣~

    姑姑,我也有姑姑,我有三个姑姑。我印象最深刻的当属二姑。有些记忆是我自己真实记住的,有一些是在家人的口中听说的。

    二姑,如果还在这个世上,她今年52岁了。

    二姑生于70年代。她是家里的第二个女儿。在二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也就是家里的老大,在那个年代的姐姐照顾着家里的兄弟姐妹。是最有责任的那个人。二姑呐,从小就被称作家里最不得人心的孩子。有一句话,叫千年老二,说的就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的地位。有,又好像没有位置。往往是被忽略的那个人。好在一点,二姑从小就学习好,字写的又好。这是她在家里唯一突出的亮点。

    我懂事了以后,见到爷爷经常就是拉着脸子的样子,很严肃。唯独对我这个孙女是喜笑颜开,我也占了家里第一个孩子的光了。爷爷那会经常对我说:命里三尺,难求一丈。我知道爷爷说的是二姑。

    小时候,二姑学习很好,家里人重点培养。在学校里,二姑是一个好学生,说话又好听。经常还会参加学校里的诗歌朗诵。听妈妈说,那会你二姑上学,家里很远,你爸天天骑着自行车去送你二姑上学,家里人为了二姑也是花费了心思的。

    整个上学的阶段二姑都是那个好孩子,上了初中以后,爷爷希望她考师范学校。那样毕业了以后可以当老师,还包分配工作。二姑就是不同意,她非要考上高中,然后再上大学。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也是从这时出现了爷爷和二姑的分歧点。因为二姑没有按照爷爷的要求去做,二姑考上高中以后,爷爷就不想再花钱供二姑读书了。那会,二姑上高中的地方越来越远了。我想那会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那个年代的家里真的很穷吧,没有办法供一个孩子上高中,再说了家里还有其他的孩子需要供养。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二姑没有按照爷爷的意思上师范学校,爷爷也是赌气。那样的年代,应该没有子女能忤逆父母的意思吧。可,偏偏二姑却那么做了。那会,二姑放假回来,爷爷还是希望她上师范学校,可是二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上了高中以后,二姑的学习成绩就不像以前那么好了,离家远,贪玩。高中时期的早恋,都耽误了学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了,爷爷更不可能原谅二姑。我花钱供你读书,你却不好好珍惜。我让你去师范,你又不听我的话。这也是爷爷的生气之处。

    在我的记忆里,爷爷和二姑之间就从来没有好好的说过一句话。二姑回来,爷爷拉着脸。然后再回来,爷爷直接把二姑撵出家门。那会只要二姑回来,爷爷还都会怪奶奶没有把二姑教育好。在那个年代,生活可真是憋屈啊。

    二姑,高中三年后,没有如愿考上大学。补习了一年以后,也没有考上大学。高中就这样结束了。回到家以后,小学招代课的老师。那会,高中的学历就已经很高了。爷爷让二姑去学校当代课老师,几年以后可以再考一个正式的。二姑不愿意听爷爷的话,不喜欢做老师。又没有按照爷爷的意愿去做。二姑走了,她去学了一个当时很流行的行业,理发师。可是在那个年代,理发师,就被认为是一个不正经的行业,尤其是女的理发师。天天接触很多客人,难免会出现什么问题。

    二姑再回来以后,就变得更漂亮了。二姑本身就是一个特别漂亮的人。长发披肩,涂着口红,画着眉毛。在那个年代,二姑可是一个十足的摩登女郎。你见到她时,她永远都是拿着镜子在那里照镜子,画口红。这在当时,可是爷爷不允许。不是爷爷不允许,是那个时代的农村不允许。农村人不允许。化着妆本来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结果,别人见到你会指指点点。农村人最怕被别人指指点点,而我,恰巧又有一位封建的爷爷。

    和其他两位姑姑比起来,大姑一直照顾家里,爷爷说怎么办,大姑就怎么办?老姑呢,爷爷最小的孩子,自然宠着。唯独,二姑在他们姐妹中显得格格不入。

    二姑画着美美的口红,被爷爷说不好看。嘴像掏死孩子一样。现在再回想起这句话,简直太不好听了。爷爷怎么就能说的出口呢?

    二姑,那会赚了一些钱。不在村里生活,自然也过得舒服。到了该相亲的年龄了,家里开始给二姑介绍对象。在我的印象里,有好多人都给二姑介绍对象。有工作的,有在市里有楼房的。那会谁要是有楼房,那可是真正的有钱人,无比的骄傲。有当老师的,肯定也有一些好的条件的,可是二姑就是不同意。可是,谁也没有问过二姑为什么不同意。逼着二姑回来相亲。其实,那会二姑自己谈了对象了。但是她谈的对象,就是人们口中说的二流子。可是二姑就是喜欢这个二流子。

    二姑再回来,就是被撵出去的。家里人坚决不同意二姑和一个二流子在一起。有一个插曲。妈妈结婚时,姥姥给妈妈一对银镯子。二姑新鲜,拿走了。送给了二流子,结果二流子犯了事情,蹲监狱了。那一对银镯子也就没在回来。

    二流子蹲监狱了,二姑也就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家里人又开始给二姑的介绍对象了。那会我都已经记事了。大姨给二姑介绍了一个同村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叫二力。人长得挺好,符合二姑的审美要求。就是长得有点黑。她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好像是要订婚了。爷爷和二姑的关系好像也能通过这个事情修复了。不知什么原因,二姑和那个叫二力的小伙子也没有在一起。那会,大人的事情,小孩是不可以打听的。我记得清楚的事情。二姑,那天回来,不敢进屋里。但是二姑很漂亮。穿了一双高高的长筒靴子,细细的高跟。可真是漂亮啊。

    二姑的靴子,被爷爷看到了,硬生生的把高跟给砍断了。二姑是哭着出去的。那会二姑每次回来都能带回来新鲜的东西,也会给我买很多东西。但是,我喜欢看二姑包里的镜子,口红,眼影,眉笔。那是我在别人那里看不到的。

    二姑再回来以后就不回爷爷家里,直接来我们家里。爷爷也明令禁止二姑来我们家。

    在听到二姑的消息时,二姑出车祸进医院了。爸爸妈妈,他们忙钱忙后。差不多有一个月吧,二姑出院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二姑当时做的是开颅手术。回来以后,头发都是短短的,现在回想起来,二姑都是可怜的样子。爷爷不允许二姑住在家里,二姑只能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开颅手术应该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伤害。以后,我看不到二姑往日的样子了。谁都没有说,二姑为什么出了车祸。时隔多年,我在也没有问起过。好像这个事情就被淡忘了。

    恢复了一年以后,有人开始给二姑介绍对象。这次介绍的男人,是一个丧偶的男人,还带着一个女儿。二姑同意了,她好像变得更顺从了,与其说顺从,不如说是认命了。很快他们就结婚了。结婚的时候,爷爷奶奶都没有去,只有二姑的兄弟姐妹去了。二姑,在那个家里生活的并不幸福,当后妈应该是最难的事情了吧,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应对一个多事的婆婆。这些二姑都没有跟爷爷说过。逢年过节的二姑会回娘家。但是,也不住娘家。当天就回去。也是在那里面,爷爷和二姑的关系缓和了。其实,不是缓和。就是正常了,二姑很少叫爷爷爸爸。也听不见她们交流。

    有时候,命运真的掌握在自己手里吗?不知道。

    10年的时间,二姑在那个家里勤勤恳恳。可依旧得不到别人的认可。有一天那个男人对二姑说,妈总是和你打架,要不咱俩假离婚去吓唬吓唬妈。二姑真的相信了,他们办完离婚手续以后,那个男人带着二姑吃了一顿饭,就把二姑送回娘家了。二姑,再也没有回那个家。那个男人骗着二姑真的离婚了,只有二姑认为是假离婚了。那个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了孩子。

    二姑,哭过,闹过,都无济于事。好像我还接了那个男人的电话。我骂他,你不应该这样做。你真的不是人什么的?人微言轻我又懂什么?我不明白的事,怎么没有兄弟姐妹为二姑出头,怎么没有父母站在二姑的身后。或许,那个人早就把我们看清。不然他不会这样骗了二姑10年。

    二姑没有了婆家,在娘家待了一段时间。二姑相信,娘家也应该容不下她吧。二姑就去市里工作了。在一个奶制品工作。没有牵绊也挺好。两年以后,有一个男人,相中了二姑。二姑又结婚了。这个男的是第一次结婚。那会我在上大学,他们是冬天结的婚。他们的婚礼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二姑只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就结婚了。这个男人对二姑挺好,什么都愿意给二姑买。

    依旧是逢年过节二姑回来看望爷爷奶奶~上了学以后,我和二姑联系的就更少了。我清楚的记得一年本命年二姑还给了我200的红包。

    好景不长,二姑去世了。原因就是,因为生病~再后来二姑的那个男人也去世了。二姑其实可以用一个一组来形容:香消玉损。我觉得这个词配的上二姑。

    如今,爷爷奶奶也已经不在了。我相信,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相见了。也会和谐相处吧。

    我不懂他们那个年代的事情,有些事情,只是听说。有的只是浅浅的记住了。

    爷爷有错吗?爷爷有错。二姑有错吗?二姑有错。错的是,他们都用了自己的方式去看问题,错的是他们没有坐下来谈过心。错的是,爷爷的独断专行。错的是,二姑一步步的有错。爷爷更加恨二姑。我想,二姑也更恨爷爷吧。

    二姑的婚姻缕缕失败,原因在于她没有一个父亲给她做坚强的后盾。她没有一个,如果敢有人伤害我的女儿,我一定和他拼命的父亲。

    最近,总是想以前的事情,总是有些事情是不好的回忆,我也愿意来想想。愿每一个都被温柔对待,愿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

    人已经不在了,没必要拿出来消遣。换句话说,其实并不是消遣,我只是想他们了~~想那个总是听着《三国演义》小说睡觉的爷爷。想那个坐在阳台等着我给她掏耳朵的奶奶。想那个漂亮的二姑,我的记忆力,她特别喜欢吃鱼头,鸡头~

    每逢佳节倍思亲啊,愿我已经过世的亲人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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