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

旧事重提

我，今晚，突的特别想旧事重提，它们不精致，甚至可以说十分衰败，它们与我无关，，又紧紧影响着我，它们无关人生，只涉及一点爱情，一点平凡的爱情。

旧事重提并不容易，匆忙间，我忘了很多，此刻又含着情绪，心境纷乱，但我依旧想写，若有一天，你拿书来看，不必计较情节，只体味一点心情便好。

故事从南下的火车上讲起，（如果不是因为某天的情绪失控，他或许不会仅仅是一个故事）我的朋友策在这趟火车上，车不快，从小城到郑市需要十余个小时，策是返校，但不是从自己的家乡。这是一个结束的日子，策过往的一段痴求要在今天结束了，在开篇，我先不讲那么多铺垫，只说在车上的一小段故事，故事可能断断续续，因为有太多情绪在故事里。我还是一个少年，时间还没有把我打磨的那么平静，我会激动，哪怕我的故事不能动人，哪怕我的描写生疏乏味。

策与曼同做了这趟火车，曼是小城人。车窗外有过很美的风景，策常喜欢在火车上注视窗外，所有的一切，或美好，或残破，或繁华，或落寞，都如过眼云烟般飞快划过，那时候，车不太快，那些掠过的风景，都还看的到大概。十四个小时，火车上的十四个小时，或者说，对于策，二十八个甚至，更多，他不是无聊，他是煎熬，终归是快要结束了。

“曼，”“嗯？”“那个生日愿望”“嗯！”嗯，不是曼的原话，她没有这么冷漠，她的回答可能俏皮，可能风趣，可能认真，可能不恭，独不会怎么冷淡。“做我女朋友”这样的表白策说过很多次了，有玩笑，有正经，有清醒，有酩酊，策思考过现在，构想过未来，他不怕异地，没什么可怕的，这不是那个从前慢的年代了，他可以一天往返于两市之间，他会用电话，会用视频，他甚至可能会放弃自己的目标，追随曼而去，他略显卑微，又满含深情。

曼都拒绝了。她曾有过一个太好的男友，贯穿整个中学时代，他们有数不尽的温馨和美好，甚至，曼的步伐都跟他差不多大小。但那个人不是策，策没有这样的幸运。他们最终分开了，是他将曼的深情轻掷，仅仅因为要过上一段异地的时光。曼害怕，害怕再一次伤心，她一次又一次拒绝了策，或婉转，或直接。

那天，策生日，少年时，他几乎不过生日的。

夜晚，十一时过半，曼聊起了一个追随者，那人选在这天表露心迹，他说的也许深沉，也许轻佻，他也许谋划了一个至美的未来，也许允诺了一个动人的现在，也许他以千金相送，也许，也许有很多，但是曼的回答只有唯一的一个，否定的。她理由很多，可以是因为异地，可以是因为他不那么会照顾人，可以是因为太久不见，也可以因为策，终不过是因为不喜欢罢了。那半个小时，曼又说起了另一位中学同学，最近他也在表露这样的思索了。冬日天气寒冷，我们大抵都需要一个爱人来拥抱取暖，，需要一颗真心来消融坚冰，我们需要一个爱人，需要一段爱情。

生日这天的对话是策开启的，他说，他祝一个中学同学生日快乐时怎样怎样。策心绪繁杂不堪，就在十一时最后的一分钟里，曼说睡觉，晚安时，策几乎下意识一句“等等啊，陪我过完生日”曼迟疑了一下，零点的钟声已然敲响，“好了，晚安。”后来，策给我讲述了他当时的恐惧，他甚至希望曼一句：“生日快乐，晚安”结束的。可没有，曼表达了愧疚，策说是很深的愧疚。他连忙解释，有几分口是心非的，不过是时间刚刚好，所以拿来开下玩笑，不必当真的。可曼依旧是深表愧疚，我以为远不至于如此，但策是怎么讲于我听的，多少含了他愿望里的理解吧。

我突然想起策生日前几天，是刚刚被拒绝过的，但那之后，他们依然聊天，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天策足球队聚餐，身为老队长的策喝了蛮多的，他酒量不好，心情又极差，他醉了，拿着生平第一支烟疯了一样的恳求曼。我与曼一面之缘，我不长于识人，所以曼怎样的心绪我不能写给你看了，只是，策那段日子满难熬的，他信一个不知名的道理：：他不能和自己深爱的人仅作朋友，要么夫妻，要么恋人，要么陌路。过了中学那个我们都还小的年龄，我们都老了，我们的爱情被时光盗走了，我们市侩了，麻木了，我们变得如行尸走肉一般，我们变得现实了，我们也许很爱一个人，但等待再也久不起来，我们向往嫁给爱情，可最后多少人委身被生活娶走，爱情，是憧憬，是幻梦，使我们渐行渐远的青春，爱情是生活，是苟且，是天长地久，是将就着的未来。爱情，爱情，我对它报以了轻蔑一笑，爱情。

生日那天，策说了句让自己蛮辛酸的话，“你错过了一个很好的纪念日”下面一句是：没什么，打错了。

生日那天，曼说，她欠下策一个生日愿望。

很多时候，我跟策不过生日的，我们甚至觉得生日是某些人的社交手段，生日应该是个隐私，讲与自己挚友爱人便足以，就像策，他说与曼的，他与那个同学同天生日。就在生日不久前。说着不过生日的，可是如若那一天，真的有人记挂着你，你还是会感动的，这是平凡的一天，也是个特殊的日子。

那天，曼第一次提到愿望时，策就说了的，“做我女朋友吧”可曼拒绝了，她说除了这个。这天，在火车上，策旧事重提“做我女朋友吧”

爱情，至纯至美的爱情，可憎，让人生厌的爱情。在生日那晚，他们最后一次互道晚安后，沉默片刻，曼发了句还是感觉好对不起你，策回复说我有什么好对得起的。之后，策在午夜三点安然入梦，在确定她再不会说什么后，呵，安然。

我讨厌策的卑微，他的低贱，他的青春虚掷。

火车渐得减速，时代的进步让它不在轰鸣，四下无声，策的愿望像跨越了千年从远古传来，真挚，深厚。

曼还是拒绝了，可能她对策有那么些微的好感，但还远不足够吧，策在第一次被拒绝后，曾想感动曼的，他想了蛮多，也做了不少，他从没有什么大动作，没什么只得称道，传颂的，但我了解的策，他会让你在不经意间感动。细想想，他并没有做什么，什么都不过是男生追女生经常会做的，他只做了：爱曼，这一件事。旁的再没有了，他更用心，可谁能看得到。

曼经历过一场那么至美的爱情，对策的这些细枝末节，小风小浪她都无动于衷。曼了解多少？她了解在那么多策想伴她的时光里，选择了忍痛告别，她了解？不，她不用了解，她为什么要了解，策这个人，我懂得，他多数时候善良，会为别人着想，他时而挺能牺牲自己的，他的生活可以很简单，他。其实有时候，我们根本不需要遮掩的个人，善良只会被别人遗忘，他罪有应得，他乐得如此，他凭什么跑到小城，凭什么与曼同行返校，他怕曼无聊，可你策还不是一个无聊的人，能改变什么呢！

三月清晨，郑市的天有些阴沉，霾未散去，灰蒙蒙的一片，但这已然比曾经好上太多了。“没我的日子里你要过的开心”

策曼聊天很久了，到此刻，也许不满两年半，两年准是有了，时而隔三差五，时而每天，有时候这是种习惯了，策习惯在西甲比赛日后同曼聊上两句，策习惯了在有课的前晚问曼要作业，策习惯了等曼的消息。我无意维护策的形象，我要说的，我要恶狠狠地咒骂策一番，策曾是有女朋友的，理智来看，是个很喜欢策的女孩子，极乖巧的，一定会是个好妻子，他们一起度过了一年半的，度过了几近完美的校园恋爱，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但策放手了，而且没有回头，我无数次见过策的后悔，但从未劝他，从未安慰他，没有对他冷嘲热讽已经是我的修养了，策罪有应得，他活该单身，他应该体味完整的痛苦。他没那么喜欢了吧，他想要点不一样的生活，他需要一点趣味。

策顶斯文的送曼回了学校，路上略沉闷的气氛正随了这天气。

回到学校后，我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里看见过很多次，策打开了与曼的对话框，上面空空如也，可他看了很久，他不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再多些日子，他一定会发些什么给曼，但时光匆匆，没有允他再多些日子了，那年，策考研。

两个多月后，策有了女朋友，对他的新女友，我从前毫不相识的，来自外校，来自别人的介绍，他们之间并没有经历太多故事，那段日子，我很少见策聊天了，他常根本不带手机去上课，吃饭，自习，只有几个间隔的周末，策从我视线里消失，至多不过一个下午，但他还是有了新女友。

我不知道曼怎么想他的，但我认为至少不能说策对她用情不专了，那段日子，策几乎只跟曼聊天了，与旁的，他都只说一些必要的事。几个月，策不是中学时代那个一生还很漫长的孩子里，不是那个轻易说出“我可以等你”的孩子里，他不是马尔克斯笔下的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不是狄更斯《双城记》里的卡顿，他是一个渴望生活的少年，是一个相同恋人深夜同吃冰淇淋的少年，是一个想做摩天轮，想接近一个人的少年，一个在中学深爱过，苦等过而不得的可怜人，他犯过错，因为这个错，我想很多人一样，讨厌他，对，讨厌，但我理智时，我相信他的真情，是岁月偷走了我们的深情吧。

策的新女友不那么漂亮，不那么优秀，所有的方面都说的上还过得去，性格有让人厌倦的时候，也有讨喜的时候，家庭与富有毫无瓜葛，但也绝不贫困，她不是独生女，不是初恋，她跟策一样是个普通人，名字也很普通，我没能记住。

她跟了策蛮久的一段时间，策从来没有给过她，甚至没有想过给她别出心裁的惊喜，只是在应该的时候，送上合乎时宜的不让人意外的惊喜。他们之间没有太多值得记述的，我可以一笔概括，两个普通人，一段普通的恋爱，平凡的生活。所幸运的是，她对策不错，像一个我们司空见惯的女朋友那样，策也尽自己所能关心她，照顾她，没什么轰动的，策的生活从来都很不经意，也许这些不经意曾打动过那女孩，我几次同他们遇见都在她眼里看到了幸福。

那年，策考研，他没能上演逆袭黑马的好戏，走一个绝对的名牌大学，也没让时光虚度，他去了个一般的城市，上了个还算可以的学校，刚好配得上他的努力。

曼很长时间里从我这消失了，我久无她的音讯，策应该有，也或许没有，他们 还在彼此的列表里，但我着实佩服策公事公办的语气，尤其从亲密至此。

又几年，策毕业了一个普通的成绩，好在有单位录用，薪资也还不错，他又分手了，那女孩也许伤心，也许没有，但多少有些不适应吧，我经历过，所以知道在那些特殊的日子里被策这样的一个人关心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策结婚了，跟他那层次里一个并不出类拔萃的人，他们去了欧洲度假，看了残存的英国庄园遗迹，看了多特蒙德的比赛，还在法国街头同一位老者学了几句动听的法语。

临回前，策改了机票，到西班牙看了有一场足球，在卡尔德隆，他几乎哭了。

重提旧事对我来说是种摧残，但我不是毫无道理的重提，前些日子，我同策宿醉，在深夜的路边，策安静的坐着，提到了在火车上，交给曼的那个写满自己心境的本子。

文字是最无力挣扎，尤其对爱情。

2017年12月30日

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