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三字经

她的家,隐藏在钢筋水泥的深处的一个老旧的楼房里,远远的能看见从上到下一水的红砖,岁月的侵蚀风化让很多的地方的砖都剥落了许多,门楼上面生长着几株高高的狗尾巴草,四层楼楼道的窗户上的玻璃只剩几块,多少年都没擦过了,积了厚厚的灰,已经不能照出人影。门楼的两边,散乱地停放着几辆自行车,从外面走进楼道,脚就好像忽然陷了下去,踩进了一个大坑,(倒不是低多少,就是不太适应)眼前一片漆黑,站在那半晌才能看见,楼道非常的阴暗,她家在四楼,楼梯的拐弯处每家都垛着一垛蜂窝煤,以备冬天取暖,楼道的窗台上摆着花盆或其他的一些杂物。如果初次,你一定要小心翼翼的才行。
她家还是老式的铁门,下面是铁皮上面有栏杆能往望到外面的那种,里面是一扇土色木门,有些地方的漆已经剥落了,打开门客厅里摆放着一张破旧的麻将桌,四把椅子,正对着的是一套布艺沙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在沙发的旁边是一个衣帽架,上面挂着红红绿绿的衣服,一看就是地摊货。
客厅的两边一面还有一个小卧室,南面是安娜的父母住的,北面是她的,她的房间东面挨着厨房,南面是卫生间。她的房间就一张床和一个写字桌,并没有其它的东西。
安娜的父亲是一个小职员,平日里没事打打麻将喝点小酒,母亲给人家打个散工,在安娜没出生的时候,日子过得倒也平实安稳,安娜的爸爸就想要个男孩,怀孕几次托人检查是女孩都做掉了,最后这次说是男孩才留下来,可是等到出生,却发现检查并非百分百准确,是个女孩。她的爸爸听到是个女孩,转身就走开了。
一直到出院,也没见到人影。回家以后,什么事都得安娜的妈妈自己做,落了一身的毛病。等安娜的爸爸回家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天从外面喝的醉醺醺的,妈妈问了几句,就惹到了他,招来了一顿拳打脚踢,安娜的妈妈见他喝多了也没理他。
可从此以后,他就像疯了一样要么弄一大帮子人来家里喝酒,要么就纠集几个人打麻将,安娜的妈妈还得给他们做饭,稍有不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安娜的妈妈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上次的还没好下次的又来了。有的朋友就劝她再生一个,没准是个男孩,兴许那样就好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医生告诉过她不能再生育了,只好因为孩子一忍再忍。
安娜的爸爸从来都不问安娜的事,也不抱她,更不用说了和她玩儿了,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安娜从小就在爸爸妈妈的吵架中长起来,小时的她聪明爱笑,爱说话,有人的时候总是叔叔阿姨的叫,朋友们都很喜欢她。
有一次爸妈吵架又动起了手,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吓得她缩圈在屋子的角落,捂着脸浑身瑟瑟发抖,等到妈妈回过神来的时候,安娜已经睡着了,在睡梦中还时不时的抖一下,妈妈抱着安娜哭了一夜。
打那以后,安娜不再怎么说话了,很多的时候就一个人发呆,把自己关在屋里,有人来也不再说话,即使渴了也等人走了再出来,屋里的书桌就是她的港湾,爸妈在吵架的时候,她就戴上耳机听随身听,听里面的流行歌曲。
长大以后,她也试着劝过,没劝了,也就不劝了。
她想,这样也不错,好歹没人管自己,这样挺好。
在家里,安娜是一个温顺的孩子,可是只要出了家门,就换了另一付模样,在外边脾气异常的暴躁,经常和男孩子打架。奇怪是,男孩子都打不过他,经常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的,孩子们私下都叫她安姐。尤其是男孩子们都怕她,倒不是因为力气大,而是她下手太黑,只要伸手不见血不肯罢休。
这样,妈妈成了老师办公室的常客,老师或妈妈说她,她一声不吭,说完了下一次还照旧。
又一次,把同学打进了医院,老师不知从哪里淘到了安娜爸爸的电话,把她爸爸叫到了学校,他爸爸和老师啥也没说,回到家就把他们母女都打了。
其实安娜心里挺高兴的,爸爸打她,她一声也没吭,也没哭,却对着爸妈笑了,而且是开心的笑了,并对着爸妈磕了一个头,说:
“我爱你们!”
这下可把安娜的父母吓坏了,以为安娜出了什么毛病,问也没问出来。
那次以后,安娜再没打过架,父亲再没去过学校,酒却不怎么喝了,逐渐的也听不到爸妈吵架了。
高考了,安娜很用功的复习,但底子太差,安娜终于还是没能考上大学,毕业后自己打工攒了点钱,开了一家小店,但她却极少回家,妈妈经常来店里,一次说起爸爸,妈妈说爸爸还有些抹不开面子,其实也想看看姑娘了。
安娜在想,嗯,哪天不忙了,我得回去。
不不,就今天,今天的天儿正好。
(很多的时候,孩子需要的只是关心而已,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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