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歹和乞失里黑带来的消息让铁木真十分惊恐,他明白如果消息属实,那么他和他的臣民正处在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他仔细询问了巴歹和乞失里黑消息的来源,又思索了片刻,最终确信克烈部即将偷袭他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铁木真即感觉愤怒又感到恐惧,他愤怒的是自己对王汗桑坤父子有数次救命之恩,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现在居然要置自己于死地!他恐惧的是蒙古部与克烈部数次联合双方知根知底,克烈部比蒙古部兵力雄厚太多,再加上最近黄金家族的几位头领答里台、阿勒坛和忽察儿率众叛逃到克烈部令己方实力大损,如果再被偷袭那么蒙古部几乎就会有被灭族的危险。
铁木真是个遇到大事越清醒冷静的人,他并没有被愤怒和惊惧冲昏头脑,他知道保存住蒙古部的实力才是当务之急,于是下令蒙古部所有人集结,扔下不利于撤退转移的财物,连夜向东撤离。
有别于其它草原部落的官员任免制度让铁木真对蒙古部的掌控十分得力,集结和转移进行的十分迅速。当克烈部偷袭的大军赶到蒙古部老营时,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此时的铁木真已经撤退到卯温都儿山,在此地留下一支精兵,由最忠实的守卫者勒蔑率领,准备阻击追来的敌人。而大部队则继续一路向东穿过戈壁沼泽直达草原的边缘——茫茫大兴安岭。
“已经退无可退了”,站在大兴安岭重重山峦起伏的边缘,铁木真如是想。将士们安营扎寨,营中所有人神情肃穆,人人都知道克烈部的强大。铁木真将战士们召集起来,对他们说道:“我们已经退到了草原的边缘,再退下去部众就会溃散,到那时蒙古部就会被克烈部吞并,我们的妻子儿女牛羊马匹都会成为敌人的战利品,我们曾用刀枪为之战斗过的忘恩负义的人将主宰我们的生死,你们能忍受这种侮辱吗?”
“不能!”所有人愤怒的大叫。
“那就喂饱你们的战马,磨亮你们的刀枪,我们也让克烈部知道知道蒙古部的勇士是苍穹之下最伟大的战士!”铁木真吼叫道,战士们神情激愤大声的回应着铁木真。
士气被调动起来,所有人开始集结备战,恰在此时有两匹马奔驰而来,马上是两名蒙古牧民,他们给铁木真送来情报:克烈部已越过卯温都儿山,正沿着红柳林直扑合阑真沙陀而来。
铁木真重赏了两位送来情报的牧民,又将将领们召集起来一同商讨破敌之策,但由于没有克烈部大军的内部情报,怎么抵抗却一时商量不出一个结果。正在会议陷入僵持之时,有箭筒士上前禀报有两名札木合的使者前来求见。
铁木真命箭筒士将两人带了上来。“你二人到此意欲何为?”铁木真开口问道。
“我二人奉主人札木合之命特为大汗送来王汗军中情报。”两人躬身答道。
“哦?说来听听。”
“王汗将大军分为四部,第一部是合答吉率领的只儿斤部落;第二部为命阿赤黑失合率领的土绵上别干人部落;第三部为斡孪童合亦惕人部落;第四部是由豁里失列门所帅的千员护卫。四部人马将依次冲锋,除此之外王汗亲帅大军坐镇后方。这便是王汗为进攻大汗您所做的布置。”
“札木合安答为什么要让你们送来情报呢?”沉吟了片刻铁木真开口问道。
“我们主人说合答阑部也是蒙古人,蒙古人不能眼睁睁看着同族被异族攻杀而无动于衷。还有就是,主人与大汗您三次结拜,他作为您的安答不能在您陷入危难之时袖手旁观。他还嘱咐我们要告诉您‘安答勿 惧。其宜免之!’”
“安答札木合真这么说了?”铁木真问道。
“千真万确!我们主人还严词拒绝王汗要封他做此次进攻您的主帅,为此还得罪了王汗。现在正设法逃离克烈部。”
送走了使者,将领们聚拢在铁木真的身边,他们中几乎所有人都劝铁木真不要相信使者的话,并一致认为这是札木合的诡计。铁木真待大家说完,看了众人一眼这才说道:“我倒觉得使者送来的情报是真的。”见众人正要说话,又接着说道:“札木合不会好心来帮我这是肯定的,但这次不同。首先,他希望看到的是我和王汗两败俱伤他好从中渔利,如果我被轻易击败这对他来说不是最好的结果。其次,他札木合也是蒙古人,我自小与他结拜时他便立志要做整个蒙古部的大汗,如果我们蒙古被克烈部打败然后吞并,这肯定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所以我认为他这才送来的情报是真的。”
众人听了,想到札木合这人野心甚大,自然不会甘心久居人下,现在帮铁木真其实也是在暗暗为自己铺路,不由都连连点头,称赞大汗鞭辟入里。
铁木真摆摆手,对众人说道:“其它无关紧要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们商讨一下怎么应对王汗的进攻吧。”
当下众人就使者送来的情报分析起来。蒙古部与克烈部联军多次,众人都对克烈部有所了解,分析的结果是,四路主攻中第一第二第四这三路都很强,只有这第三路斡孪童合亦惕人部落实力稍逊。要想挫败克烈部的进攻,突破口恐怕就要从这里打开。
听完众人的分析结果,铁木真说道:“敌人分为四路进攻,我们实力弱不能也分四路抵挡。”说到这里他想起当年第一次指挥的十三翼之战,那时候自己多么幼稚,在实力明显弱于札木合的情况下,居然依葫芦画瓢也分十三翼抵挡,惨败在所难免,而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们将兵力分为两部,前锋死死抵挡住第一第二路进攻,后卫在敌人第三路进攻时加入战团来一个反冲锋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同时分一部分兵力冲击王汗所在的中军直捣黄龙,只要撼动敌人中军这仗就有希望打赢。”
众将领听完铁木真的兵力部署也都觉得这计划可行,当下就有兀鲁兀部酋长主儿扯歹站了出来对铁木真说道:“大汗,这前锋的活儿就由我们兀鲁兀部接了。”主儿扯歹话音未落一人大叫:“为先锋怎么能少了我们忙兀部?我忽亦勒答儿愿为先锋官!”说话的正是忙兀部酋长忽亦勒答儿。
还没等铁木真说话,主儿扯歹横移几步用肩膀将跟他抢夺先锋官位置的号称“铜钟”的忽亦勒答儿撞倒一边,对他说道:“我先提的,你不要起哄!”忽亦勒答儿毫不示弱也用肩膀顶了回去,“我忙兀部会比你兀鲁兀部差?”转过头又对铁木真请求道:“大汗,我忽亦勒答儿愿尽死力,如我不幸阵殁,请大汗抚恤我的家人!”
铁木真连连点头,对众人说道:“看看!这才是我蒙古的把阿秃儿!”又对二人说道:“你们不必争执,此次作战先锋十分重要,敌人又凶猛,你们二人同为先锋官吧!记住,要同心协力抵挡住敌人的进攻!”
主儿扯歹和忽亦勒答儿对望一眼,一齐跪倒在地拜谢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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