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豆腐花的女人,在我们咨询台往左手方向,再过一条马路往右手方向几步之遥。
她的推车上放着三桶食物,一桶豆腐花,一桶凉粉和一桶芝麻糊。
她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到那条街道上摆点。刚把推车的绳子从肩膀上放下,就从推车的底架抽出一摞小凳子和一张小桌子出来,把它们一个个散开平铺在地面上。桌子矮矮小小方方正正,用钢丝做成的桌脚,却也能伫立得平平稳稳,桌面上嵌着好看的花纹;胶质的小凳子更像一个个生动活泼的矮萝卜墩,颜色则是各有千秋的花花绿绿,那样的图案那样的摆设陈列在马路边的人行通道上,倒更像是小孩子们在玩过家家游戏。
不过光顾她摊位的小孩还真是不少,因为那附近既有小学还有幼儿园。
卖豆腐花的女人那是个坚强独立吃得苦的女人。
她穿着黑色的T恤,老式样的牛仔裤,身材高大,结实挺拔,扎起的马尾辫子不短也不长,经历过风吹日晒的皮肤,渐渐显露出岁月的沧桑,细长的丹凤眼流露的是和颜悦色的光芒,浅笑挂于唇边,看到我走过来,双手不自觉地摩擦过自己的衣裳,她是想把双手擦干净了来,好端起一碗新鲜豆腐花来接待我吧,她热情招呼我叫我坐在萝卜墩的凳子上挨着孩子过家家游戏一般的小小桌子旁。
豆腐花果然美味绝伦,颜白如玉,幼嫩如脂,淡淡的豆花香,清而不腻,浇一勺糖水上去,液体的糖水缓缓流入豆花深处,用小勺子稍稍搅动,挑起一撮吹拂一阵热气后放入口里,只觉凝香嫩滑,甜蜜可口,入口即融,温润至心底。
我吃罢一碗,又很不客气地让她再盛一碗。
我一边喝着豆腐花,一边跟她聊着天。
孩子放学的时节,手头有些忙,她一会儿忙于给孩子们打豆腐花,打凉粉,一会儿又把头扭过来,听我说话,也会时不时回应我一句。
客人很多,宝妈们带着小的来接大的,爷爷奶奶牵着大大小小的路过小地摊,熟悉的,都会跟她打上一句招呼,碰上孩子嚷嚷着要吃了,就停下来买一小碗自己提着或给小家伙一路慢吞吞走着,一路禁不住诱惑喝一口再喝一口。也有的妈妈会领小家伙们坐下来,就坐在我身旁,但课堂上消耗了不少体力的少年郎,他们的饭食量和速度都比他们身边正斯斯文文喝着甜蜜豆腐花的那个阿姨强,毕竟我要表现出某种矜持,而长身体的孩子们想都不必想他们要的就是务实。
陪伴在孩子身边的宝妈也会爽朗地跟女人聊着天,看她们脸上的笑容,听她们用我听不懂的客家话谈笑风生,看得出,多日的生意来往使她们早已熟识,来往的人总络绎不绝,招呼声也总是不断,孩子们笑呵呵地叫她阿姨,连阿公奶奶也叫她阿姨,这个阿姨人缘好,摊点旺,不难推测,她在那个片区很受欢迎。
纯手工生意,做的都是良心买卖,一碗豆腐花两元钱,一碗凉粉两元钱,一碗芝麻糊三元钱,三桶全卖完,一天下来毛收入也就三四百元钱。但微薄的收入却没有阻挡她对生活的信心,她很开朗,笑声不停。甚至是打食物的时候,有好几次由于装得太满而使汤汁流了出来,人家都觉得惋惜,她又一笑而过。她是手笨造成浪费吗?我觉得不是,她一定是出于善良的本能,多给顾客装一点,让孩子们吃得饱一点,欢一点,只要孩子欢欢喜喜地来,心满意足地走,自己吃点亏又有什么关系?小本生意,本来赚不了大钱,能保本生活已经谢天谢地,能便利于民众,生意也有了它存在的价值与意义;我觉得卖豆腐花女人之好,在我咕噜咕噜连喝了两碗之后,更觉得碗底那一勺汤汁的甘甜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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