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集|宁子的生涯
文/宁子
手臂已经让蚊子咬了几十个包，眼泪不停的流，也在后悔，应该先喂饱了它再让它走的。
看见它的时候，它正拖着后半个身子在路边爬，显然。于是立马停住电动车，走到它旁边唤它，它看到人来了下意识的躲，在听到我叫它的时候却立刻反身喵喵着走过来，我伸出手，它就使劲蹭。
由于骑着电动车没法带它回去，我只好先把电动车推回小房，所幸离家近，放好了车子赶紧跑回去，怕在这空档它爬走，又或者让别人捡走了。
回到路口它还在那，只是躲到了车胎底下，听到有脚步声，它往车底里面爬，我轻轻叫它，它马上又拖着身子出来了，小脑袋使劲蹭我的手，明明只有两只前爪支撑着身体，却要搭一只在我手上。
我心想，看来是天意给了我再养猫的机会啊，以后我也要是有猫的人了。于是抱起它就回了家，它也不反抗，安心躺在手臂上一边喵喵叫着，一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到了家先放到门口，母亲见了，便要求我扔到外面去，我没回应，她又重复说，我喂它点吃的，我说喂啊。
大概是两三个月的小橘猫，我留它在原地，在屋里找能容纳它的纸箱，它不认生，拖着后腿喵喵叫着四处爬起来。我在饭桌上捡了些肉扔到地上，它几乎没嚼就咽了肚，给点豆皮，它也像吃肉一样香。
为了不让它再拖着废肢四处爬留下湿乎乎的痕迹，我把它放进了纸箱里。把地面拖干净，又喂了水和肉，不敢多喂，因为它的腹部已经被撑的鼓鼓的，想必是无法排泄。
它在纸箱里总想挣扎着出来，我放只手进去当安慰，它便不挣扎了，像捡到宝一样用力蹭个不停。当我把手伸出来时，它又伸出爪子抓着纸箱边缘想爬出来，我看出它的不安全感，舍不得把手离开，它就这样一直蹭着，黄黄的小手爪不停做出踩奶的动作。
小猫的脊柱折了，无法排泄，一只眼睛周围也有浓。时不时转过头眯眯眼睛看着我叫，但只是把嘴张开，不发出声音。张开嘴露出的小白牙真让人喜欢，小手爪也软的不行，像在摸小老虎。虽然一只眼睛有浓，但能看出来它长得很漂亮。我太想让它好起来以后好好养它了，同时又十分担心，小时候也捡到过一只脊椎断了的猫，但只喂了几天就死了。
当天晚上我找到动物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帮忙联系了医院，第二天一早带它去看病。睡觉之前我把纸箱放到床边它抬起头就能看到我的地方，好让它有安全感。凌晨一点左右被它叫醒，下床伸出手放在纸箱里陪它，跟它说话安慰它，最后实在困得不行，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回到床上，对它说早点睡觉，明天咱们就去医院了，它时不时也想再爬出来，我听见声音就拍拍床边，它便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早，简单喂了点食物和水，就带它去了宠物医院。拍完片子就匆忙赶去上班了，期间医生给发信息说情况不好，听后心情沉重。中午下班哭着去宠物医院，我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果然，检验结果身体里钾含量高，因为无法排便也损害了肾脏功能，医生说可以活，但即使治了，以后也只能吃流食，每次吃也不能多吃，排便也是问题，排不通要来医院疏导，胸椎骨折，几乎没有可能再站起来。
您现在情绪不要太激动，医生说。停了一会，我稳住声音，所以安乐死吗？
医生说的话记不太清，大概是说，建议是这样的，以后的治疗费用，照顾它也是问题，这些钱可以去救助更多其他的动物，它的身体状况已经达到了安乐死的标准。
它是在这个盒子里吗？我指着一旁的纸箱问。
嗯，现在还没做。
什么时候做？
随时。
我打开盒子抱出它，它的眼神还是这么温柔，这个小橘猫怎么可以这么温柔……
它检查的时候老实吗？我问。
可以说相当老实了。
经得医生同意，我抱着它和它待了一中午。它太软和了，摸起来太舒服了，眼睛也透亮有神。它没停止过蹭我，没停止过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我也没能停止过哭。
跟医生说好晚上下班我再来，到了上班时间把它放回盒子里。狼狈哭着回去，下了班又狼狈的哭着回到医院。
我又抱了会儿它，它依然目光温柔，医生说你给我就行了，我问能抱着它吗？他说不能，就接过它上了楼。
我又问别人，我能看着吗？
你…最好别看，要不更难受。
最后我没能敲开门，它那么喜欢我，我应该陪着它的。
时间不长，医生把它放在盒子里递给我，突然后悔没把它喂饱再让它走，看见它炸毛的尾巴心里更不是滋味。
回了家，拿起铁锨绕道小房后面的土地里挖坑，蚊虫飞舞，我想尽量挖的再深一些，万一哪天栓狗的链子开了，狗也刨不出来。又想起臭咪也埋在这后面，希望老天保佑不要这么巧挖到它。
我把它葬好，让这个生命算是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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