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作家明月沧海
遥远的故事,真诚的叙述,为的是还原鲁西北一个小村的历史。
月,如水的月,星,宝珠般的星,天空像蓝水晶儿。静泌的雾象鸟的白色长翼,多美的月夜啊!
白云絮走过了田垄。黄的土墙,风雨剥蚀的墙,一堵一堵抬起它的头,象怒发一样。
月,白月,无血的月挂在铁青的树梢。兀地飞过一只鸟,星也颤了,风忽地吹起,月光在一只碌碡上碰的粉碎。他疲惫地走过街头。
月光映照着她玫瑰般的脸。雾气裹着月光在青青的麦稞上颤颤地飘动,一丛丛树像蓝天下黢黑色的火焰。风吹过去的时候,花香弥满了。白云絮穿着雪白的连衣裙转过了小路。
风起了,河滩上月雾乱窜,树影摇 ,河水沨沨,他心慌意乱地走过了河堤。再往走就是那林子了,青青的林子,秘密的林子,每当红日初升,就百鸟欢歌,紫烟升腾,如今像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她穿着玉白色高跟鞋穿行在芦苇丛里。多静的夜啊!她没看见在芦苇丛旁侧的小路上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缓缓行进。
他看见那片坟榢了,长满了剑齿植物,蓝天下乌黑象魔鬼的长发,墓地岑寂,他的脚步声显得那样可怕。无血的白花,无肉的红花,仿佛无数的红舌头白舌头,“我啊!悲残的我,而她要走了,他想。
她正走着,蓦地被人拦腰抱住了,一下子按倒在芦苇丛里。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使劲挣扎,喊叫,她看到了那形容秃废的脸,赵鬼的脸。“小美人儿,别装正经,你勾了姓楚的小子,偷看我与香嫂,你是条偷油吃的猫儿。”赵鬼说。便使劲地压着她,去撕她的裙子,她扭动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说:“赵鬼,放开我,告诉你,楚天信就在后面,快!放开我,你办这事好歹得避个人吧?”赵鬼大笑:“小狐狸,你胡弄我。”他说。她的脸忽也绽开了笑:“我刚才还以为谁呢?现在看清了,原来是赵大哥,但我一个姑娘家总得避避人吧?”她的声音温柔起来,她要稳住这个流氓,等待楚天信的到来。
走过了墓地,面前便是葱葱茏茏的芦苇丛了,围着河堤像一片片绿垢,一片片绿雾,残白的星,冰白的云,他的心沉甸甸的,他忽然听见了喊叫,声声凄厉,声声震人心弦,“是她?是她遇到坏人了?”他很快想到了她,便大喊一声,循着扭打嘶叫声跑去。
她用被撕下的裙裾死死地勒住了赵鬼的脖颈,“云絮,留心别勒死他,”他说。便猛踢赵鬼的腹部,一阵暴雨样的毒打,赵鬼屁滚尿流了,走了。
两人望着赵鬼一溜烟逃窜的样子,相视笑了。“云絮你……”他忽然扭过脸去说。她才发现自己仅穿着裤头与他面对面地望着,脸红的如血一般。赶忙穿裙子,穿好了,却看见,裙子被风吹离了身子。才知道是被从上到下撕通了,便惊叫了一声。他听见,就回头望,看到了她躬身拾裙子的侧影儿,而那一双修长,泛着美丽光泽的,大理石似的玉腿已豁然摆在面前,而且他看到了她那微微上翘的浑圆丰满的臂部,他就呆呆地怔住了, “云絮……”他轻轻地说。她抬起头看他,看到了那双眼睛,带火的颤瑟的眼睛,她也呆呆地怔住,感觉到他的心,他的整个躯体火辣辣在巨抖,他们相对了片刻,他眼里竟出现了泪水、晶莹如雪纯洁若莲的泪水,唰唰地淌满了他那张悲凉而激动的脸。她什么也不说,只拿美妙动人的眼望着他,只挪动着脚步贴近他,他注视着她那双眼,满含摄人心魂的温情的眼。他们颤瑟着青藤般缠抱在一起……
他扶着锄头望着远方的路叹息了一声,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低下头去拼命锄那草。
白云絮提着行李,她要走了,这时群蝶飞舞如云,在花丛中像火焰一样热烈而美丽。白云絮蹬上南去客车的一刹那,她看见那么多瘦弱的面孔,都在注视着她。爸爸一再叮嘱说:“孩子,外面不好就回来。”“是的,”她想:“我会回来的。”她又摸摸背包,里面软软的一卷,是他未写完的《沧桑》“我一定写完的,替他写完,”她又想。客车开动时,她就深情地望着窗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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