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春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青山、绿水、小桥与我一窗之隔,病毒的无情让此美景变得触不可及。闲暇的午后,我手捧一本余秋雨的《中国文化课》斜躺于飘窗,伴着身旁新开的茉莉花香,文字渐渐在纸上跳跃,我的思绪被带入了时间的长廊。
一件黄衣,一头青牛,一个布口袋,在函谷关外我遇见了老子。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天地为什么而长久,因为他不能生,所以万物生;上善若水,水乐于滋润万物而不争,去众人所不喜欢的地方,所以与道非常相似;尽力帮助别人自己反而充足,尽力给予别人自己反而增多,天地的“道”,利而不害,圣人的“道”,为而不争。“等等等等”,我匆匆上前呼喊,老子的身影已在沙漠中消失,将“道”留在了天地之间。
我要寻“道”,想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一阵铮铮的琴声将我吸引,声音竟从刑场传来。伟岸的男子坐于琴前,他是文人中的神,哪怕处于污地,也遮掩不了他倾世的风采。此时、此刻、此地,凡尘的的一切仿佛不忍打扰,任由神秘的曲调铺天盖地,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弹毕,他轻叹:“《广陵散》从此绝矣”。他起身挥挥衣袖,拂去了身上的浊气,慷慨赴死。不知因他还是它,死亡变得凄美而绚丽。
我在琴声中陶醉不能自已,跌跌撞撞间,闯入了一片繁华的天地。人声鼎沸,饭馆、酒肆颇多,拜占庭的建筑、罗马的艺术、印度的杂技杂耍、希腊的缠枝忍冬花图案随处可见,原来到了长安。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诗香,我寻觅源头。哦!原来是李白,我知道,他来自天上。他要拿五花马、千金裘来换美酒;又在半醉半醒间上蜀道,可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只能抽出剑来起舞,将水斩断可水流越欢;最后只有对酒当歌,任由月光沁润金樽,西望长咨嗟。
我还没找到我的“道”,他还要寻觅故乡,于是我们分别。听说他最终归于两河,我在长江边向他致敬。
沿着长江行走,我在赤壁遇见了苏轼。他扁舟草履,憧憬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转念又“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他邀请我去他的“东坡”看着,那里有耕牛、瓜果、雪堂。他不再是那个皇帝赏识、太后撑腰、百姓爱戴的苏轼。这样的日子已经是一种习惯,习惯了“风吹面如墨”,习惯了“与瞧渔混杂”,习惯了“渐为人不识”。可他还是那个苏轼,岁月让他返璞归真,他只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尔后的时光仍让人流连,我遇见了黄公望,进了他的《富春山居图》,那里洗涤了人间的所有,可以畅游于干净的山水间,感受纯粹的美好;我又遇见了一群泼皮的君子,关汉卿、王实甫、汤显祖、孔尚任等,他们将陈腐理念、刻板教条想骂的话先骂出来,用反转再反转的方式强悍的告示出自己的生活主张;我还遇见了王阳明,他在儒奴群生的年代,用自己的哲思和经历现身说法,写下了“心即是理,致良知,知行合一”的生命宣言。
我和他们依依惜别,又开始寻“道”。空间变得越来越狭小,越来越暗沉,我想要离去。
“一个阆苑仙葩,一个美玉无瑕,若说有缘……”一段文字从我的眼前漂过,那是《石头记》啊,我匆匆追去。在一个破败的房屋内看到了曾经的贵公子——曹雪芹。我急切的漂入到他脑海,来到了魂牵梦绕的红楼。宝玉、黛玉、宝钗、三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来到我面前,我跟着他们在红楼内醉生梦死,好不快活。可红楼慢慢变得岌岌可危,如大厦般将倾,梦里的人似浑然不觉,我连忙飘出想要阻止,曹先生突然停笔,倒下了。
我茫然的呆在那里,我的红楼,我的红楼去了哪儿?突然听到有人推门而入,拿起了《石头记》观看良久,听他道:“此真乃千古第一奇书也!故事未了恐不为世人所传,吾才虽浅,不忍明珠蒙尘尔”。只见他提笔继续勾勒,我原本激动的心却在他的笔下坠入深渊。繁华、人伦、情爱,顷刻间灰飞烟灭。他用诗化的笔墨献祭了整个人世,我流下了眼泪急身扑去,“奈何毁我红楼”……
“妈妈”,脆脆的童声将我从书中拽出。闭上眼睛,理了理思绪,再睁眼,似有所得。叹了口气,我将书合上置于身旁,俯下身抱起了迈着小短腿向我跑来的孩子。孩子在我怀中想伸手拿书,我连忙阻止。“书书?”他不解的看着我。“儿子你太小了,再长大一点和妈妈一起看好不好?”似懂非懂,孩子回了我一个甜甜的笑。我回头看了眼书,它就那样不卑不亢的呆着,等待主人的下一次探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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