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18国道,依然那么漆黑,多少次行走在这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路上,两边的沙漠静静地躺着,塔里木河早已干涸,河道里留下片片冰块。此时,只有我的汽车行驶在这路上,有种美国66号公路的感觉。
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就这样一直开下去。荒无人烟的路上,车里收不到任何电台信号,也就没有了音乐,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路的两边隐约可以看见胡杨树站立着,冲着天,弯着腰,在冬日寒风里等待着,好像等待着雪花的降临,又似等待河冰融化的那刻。
开出许久,车子放慢速度,我打开应急灯,停了下来。推开车门,一阵刺骨的风穿进身体,无比透凉,打起哆嗦。忽然,一个声音从戈壁滩传来,依旧漆黑一片,声音在哪个方向,是孩子,是羊?
我不停地搓着双手,眼睛不敢眨地扫过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物体。但是,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我的心也是越来越加速。借着车的灯光,我感觉它从南边的土包后向我移动,我蹲下身体,学着它的声音。
“咩咩咩”,原来是只迷失的羊羔,浑身卷毛,冻得瑟瑟发抖。我伸手去抓它,它既害怕又没有逃跑。于是,我赶快抱起它,抚摸着它的头,轻轻地放进车里,开大了车里的暖风。
天空下,我环顾四周,如果不带上“卷毛”,它要么被这个冬天冻死,要么被其他动物吃掉。于是,我继续向前行驶,“卷毛”眼睛看着我,静静地呆在那里,车里此时有了温度,有了“咩咩咩”的音乐。
路上,“卷毛”慢慢地靠近我,我伸过去手指,它竟然吸允起来,车里没有其他食物,只能让它这样不停地吸允着。此时,我的手指也有了温度。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汽车到了检查站,我安检完大声告诉一位戴着口罩的警察,我在路上捡了只羊羔。那位警察摘下口罩,靠近汽车,又问了我一下,再次确认我告诉他的信息。他抱起“卷毛”走的时候,它踢着腿,好不情愿的样子。
“卷毛”被人抱走了,车里突然冷了起来,心里空荡荡的。这个冬天,希望它能安全地找到羊群,找到自己的羊妈妈。
汽车停在路边,眼前依然是“卷毛”的样子,依然是它吸允我手指的样子。
许久,我抬头看了看窗外,一轮旭日冉冉升起,染红了天边,照在我的脸上。
此时此刻, 这个冬日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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