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走过青春岁月后，回过头来，再看青春，会有怎样的感觉和认识？

记忆中，自己仿佛不曾经历过青春，或者对自己的青春不自知。只知道那时苦闷、迷惘。一直忙于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在奋斗中，却常常遭遇挫折，不知自己将身处何方？

后来回忆，记忆中有几个镜头，应该是青春的模样，或者是青春的情愫。

镜头一。我大概10几岁时，小姑父的弟弟我叫叔，估计20岁左右，从关里（山海关，东北三省称关外）投奔小姑父。当时村里有个女孩很喜欢他。我小姑家摊煎饼时，她就主动过来帮忙。摊煎饼是很复杂、很累人的活。一家摊煎饼，街坊邻居都会帮忙。一盘鏊子（很大的铁盘子），下面烧柴火，早晨生火后，一天不能停，因此，要有几个人轮班摊。记得那天很晚了还没停工，轮到她稍做休息时，天已经黑了。她就头朝炕里，紧挨着叔叔躺下休息。屋子里没有点灯，虽然她没有和叔叔头挨着头，但回头想想，他们能感受着彼此的沸腾热血。前几年回家，那个叔叔已经脑溢血死了，婶婶变得干巴瘦（她年轻时就有个外号“小干巴儿”），五十几岁，很苍老的样子。看到她，我脑子里又浮现她紧紧挨着叔叔躺在炕上的景象。哎！青春，……

镜头二。零几年，从金华坐早班火车去杭州，当时是绿皮车。当乘务员说，“各位旅客，杭州站要到了”，我看到一个18，9岁的小伙儿，他留着长发，一脸兴奋的样子。那时车很挤，我站在车厢的链接处，看着那个小伙儿，挤到有镜子的盥洗间，拿出一把小木梳，把凌乱的头发梳顺，扎起了马尾。从他那稚气的脸上，我看到了青春的气息，以及对未知的杭州充满了幻想和期待。我仿佛看到嘉莉妹妹快到芝加哥时的兴奋，也有一点小紧张。这也应该是青春。

镜头三。有一次去市里，挤公交，我边上一个女孩子。我只是一瞥，便看到青春的面庞。我忽然理解了什么叫“肤如凝脂，唇如朱樱”。她未施脂粉，面色白里透红，还有她那如缎子般的处女黑秀发。青春不需要任何修饰和装饰，青春的气息会由内而外散发，感染着你。我知道这就是青春。这个青春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

镜头四。在理发店，理发。在躺椅上被洗头发时，望见那个洗发男孩儿的脸，他可能就18,9岁。那面容与公交车上的那个女孩儿一样，“肤如凝脂，唇如朱樱”。感觉自己被青春撞到，感慨韶华的逝去。仿佛明白，那些中年男人去追逐年轻的女孩，其实是他们怀有对自己生命力渐失的恐惧，追逐的是逝去的青春。

早年看过一部电影《月色撩人》，忘记是哪国的了。里面有个镜头，一个年长的女性，发现了她丈夫（神情严肃的管子工）和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女人搞外遇。当她看到这两个人在车里，她淡淡地说，他怕死。记得当年，不理解，为什么发现自己丈夫外遇，不愤怒，却能镇定对待。现在想来，她一定悟出了其丈夫外遇背后的心理机制。

忘不掉的一个镜头：走在路上，前面一个身着牛仔裤的马尾女孩儿。牛仔裤紧绷的双腿，步伐弹性有力，我感觉青春要从牛仔裤里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