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是断裂的,正如或者正因——时间与空间是断裂的。我们用钟表和尺子制造连续的幻象,我们也用习惯或者重复的事情来制造连续和稳定感来自欺和欺人,比如睡觉,比如经常更新博客。
昨夜长长一梦:四周是中国和瑞士的地形相混合,田野、大山和残圮的城堡骑。骑车到深山中的学校去寻找清净的学习处所,出来时却忘记了路途,看哪里都觉得熟悉,看哪里都觉得陌生。接着忽然就与面孔身份都模糊的同伴们拐到大姨家。在我的梦里大姨总是很伤心,也许是我总为她伤心,这是因为我把姥姥的形象投射到她的身上,是她而不是我的母亲代替了姥姥的形象,因为姥姥要像母亲,但绝不能是母亲。
大姨带着我到一片坟地去,我们商量着要迁一座坟,我在梦里也不确定是谁的坟,但想来应该是姥姥的,她旁边还有我从没见过的姥爷。但为什么要迁,梦里不会交待清楚。梦中总是蓦得就有这么一件事,没有来头没有结果。我们伤心的商量着,伤心找不到离开的路,也伤心不能面对坟墓打开那一刻的虚无。梦里的坟在一片矮松林间,而姥姥的坟地是没有树的,她也没有墓碑,她活着时因为没有儿子受了不少有形无形的苦,死了之后,也没有那些为了表示自己是儿子的人们给她立碑。虽然墓碑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让死亡变得更荒诞虚无,尤其是平凡如她这般的死亡。梦是断裂的一种表现,但我们总做种种掩饰,来搪塞这种断裂。如同在这儿我没有分段,这是多应该分段的地方,这么多年语文老师的心血都白费了。我们用种种卑劣来拒绝梦侵入现实,闹表,鸟叫,说梦,小时候便经常被母亲告知“空口不能说梦”,说了恐怕便成真。当然这梦是专指恶梦的,在向别人转述以消除恐惧重新确认现实的稳固前,你的嘴里必须嚼一些粮食。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原始巫术的遗存,它昭示着在这种嘈杂时代越来越不清晰的一个道理—土地与食物能重新制造我们的现实。
后来,我发现越来越难以遵守这个禁忌,不是因为我天生喜欢反叛,而是,我越来越难以定义什么是恶梦了,因为难以定义什么是恶了。特别是人在幽深的夜晚独自面对自己的时候,对恶的界定尤其困难。
网络图片 Böcklin 死亡岛 Carl Cauer 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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