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的时候,他轻轻的翻身披衣起床,尽量不去惊醒旁边受了风寒的弟弟。
这小鬼头不听话,前几天和村里的孩子们去淋了一场雨,这闽南的冬雨也煞是恼人,结果便染上了风寒。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断入耳,他轻轻的掀起了蚊帐,把被子挪上了他的脖项。
屋外的冬雨从昨晚就一直下了,打得屋顶的瓦片砰砰作响。
他步履碎步,轻声的掩门而去。
不一会儿,灶台上的火就烧起来了,火苗在灶膛里猛往上蹿,几缕炊烟沿着两侧的灶壁逸了出来,和着锅盖上的袅袅白雾交缠着,氤氲了整个厨房。
他端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面对着灶台,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细读,火光把他那俊秀的脸颊映得格外的红亮。
一根略生、饱含水分的木头在火苗的撩逗下,恼羞成怒,尾部“嗞嗞”声的吐着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水珠。
“咳咳咳……”,又一阵声音沙哑的咳嗽声越过房门,溜进厨房来。
他眉头一蹙,倏地合上书本。
窗外的雨已经变小了,如针般大小的细雨密密麻麻的,像面筛子一样,被风吹着斜着坠下来。
他试图把目光往远处的山脊上抻,但是一层一层的雾气笼罩了整片山,只有几个山顶在雾中隐隐约约的浮现着。
活着他推开房门,唤醒弟弟,把手捂在他那灰暗的额头上,他的额头异常的灼手。
“哥,我头晕……后脑勺很重……”,弟弟出力的吐出这句话。
“好好的躺着,我去给你弄碗去寒气的粥。”
他返回到厨房里,把一把洗干净的剔白的小米均匀的洒下锅里,便披上蓑笠出去了。
迎面而来的峭寒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个个喷嚏,还险些摔了个趔趄。
沿着一条泥泞的小草道匆匆赶了十分钟,很快,他就来到了菜园。
他紧紧的裹了一下身上单薄的衣物,搓搓手,把嘴里温热的气体吹到手上。
他弯腰摘了些薄荷,又从湿润润的土里扒出一块生姜,便匆忙的赶了回去。
回到家里,他把薄荷、生姜洗干净,然后从厨柜里扯出砧板,小心翼翼的把它们切碎,装在一个瓷碗里。
米已经开了,溽热的蒸汽把锅盖直往上顶开,一股香浓馥郁的米香就跃然于屋里了。
他用一个小勺子轻轻的把已经全部裂开的米粒勺上来,和着切好的薄荷、生姜,然后用筷子搅拌均匀。
活着他唤醒弟弟,帮他穿上衣服。
“来,把这碗粥吃了就没事了。”他安慰道。
弟弟呆呆地发愣,吃力的抽着鼻子,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哥,我会不会死啊?”弟弟忽然仰头问他。
他吃惊的打了个冷冷的颤抖,空张着嘴巴,眼睛直直的盯着弟弟的眉间。
空气沉默的要索人性命一样。
弟弟见他不发话,眼睛一酸,眼泪就滚落了下来,“我就知道是真的,上周语文课上老师就说了死的问题……”
“哥,哥,我的零花钱藏在床底下那本漫画书里,你拿去用吧。我还有一些话要对爸爸妈妈说的,我这就去写下来。”他用手颤抖着去抹眼泪,鼻涕沿着他的鼻沟滑落了下来。
他猛着惊醒过来,大声、威严的大嚷,“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吃完这碗粥睡一下就没事了。”
弟弟停住了哭,眼睛睁得圆圆的,“真的吗?”
“真的,我们还年轻呢,不会这么快死的。”他再一次出劲的颔首作答。
弟弟便开心的笑了,并很快的吃完了粥,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
等到弟弟熟睡之后,他重新的回到灶台前坐着,火光把他的面映得火亮火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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