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旧的人,在秋意浓的日子总是于清清徐徐中收捡往事,拾一片完好的银杏叶,装帧成册。每每翻来扉页,往日的回忆便清晰浮现。一笺信纸被尘埃封存,一低眉的回忆里,时光倒退,素心如昔,凉远的旧事变成了一沓彩色照片,一张张地洗出,还原了最初的本真,影映了最初的纯念。
木心先生说,十月小阳春,走访旧情人的天气。北方的十月,小阳春显然已经含羞走远,也并没有王家卫式的旧情人可以拜访,此间的旧美人倒有一个。
旧美人,哪里是什么旧美人,美人是永不褪色的,何况她。她是陈晓旭,她是林黛玉!此花不与群花比。
秋雨缠绵地拍打着窗户,一场秋雨一场寒,送来一阵阵寒凉,这凄清的夜倍感漫长。黛玉秋夜听雨声淅沥,灯下翻看《乐府杂稿》,不觉心有所感,亦不禁发于章句,遂成《代别离》一首,拟《春江花月夜》之格,乃名其词曰《秋窗风雨夕》。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听雨难眠,又见一年一度的黄叶满地,不禁心生悲凉。一季繁华,悄然落幕,曾经的娇艳妖娆花容失色,惨淡无光。
《秋窗风雨兮》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如果在冷冽的日子,无谓寒风,需让我走访一个旧情人,那定要去上海弄堂的王琦瑶那儿。王琦瑶是典型的上海弄堂的女孩。“沪上淑媛”这名字有着“海上生明月”的场景,海是人海,月是寻常人家月。她真实的存在王安忆笔下,就在《长恨歌》平安里三十九号三楼中。“当当”开过的有轨电车、带钟表塔楼的西洋建筑、匆匆跑过的人力车夫、摇曳生姿的上海旗袍、老唱片里周璇唱着的那首《夜上海》,无不体现出独特的上海风味。秋意渐浓,哪管什么秋窗秋雨,沏上一壶,最适合与她坐卧谈心。
王琦瑶秋已深,秋风袭来,一片片落叶随风飘舞,一地的泛黄,一地的凄凉。秋风瑟瑟,我离开了上海弄堂,走在查令十字街上。我不来,街上是没有这些往事的。行人匆匆,全不知路上发生的悲欢离合。
也是在深秋,纽约的作家海莲和伦敦的书店老板弗朗克互通书信。二十年只靠纸笔描绘彼此。她寄索书函,他寄旧书去。她肆意嘻笑怒骂真性情,他成熟谨慎稳重真君子。这一来便是二十年。未曾谋面。人生何其短,能有几个二十年?
云中谁寄锦书来,可这慢慢等待的苦涩感,皆因受到来信的满心欢喜而消失不见。查令十字路84号,在走访旧情人的天气中也变得罗曼蒂克。
查令十字街84号木心先生说,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在十月小阳春,走访旧情人的天气。北方的小阳春已含羞离去,北风呼哧呼哧,我来晚了,毕竟我还是来了。
文·煮茶的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