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人类的本能之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有空我和大家分享StevePinker 在他的语言本能一书上的一些有趣的发现。其中有不少观点颠覆了我以前的想法。

在人类自然发展历史上，能够使用语言是人类的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一个离群索居的人（比如鲁滨孙）可以是非常优秀的工程师或是解决问题的能手。假使有外星人来到地球看到的人类如鲁滨孙一样是问题解决高手，不见得会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圣经里关于吧被而塔的故事很好地总结了人类最惊奇的能力：因为人类说一种共同的语言，连上帝都感到了威胁：担心人类通过吧而塔找到他。

共同语言可以连接人类，实现信息共享从而让人类的集体力量变得无比强大。天才们的奇思异想，普通人的灵光乍现，误打误撞的发现，和经验总结都可以通过语言来共享，上下几万年，远隔千山万水都不是问题。人们还可以通过语言工具一起通过协商团体合作。几万年下来的结果是自称万物之灵的人类和在生物界排名低下的蚯蚓和蓝绿藻一样给地球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考古学家们在位于法国的一悬崖下面发现上万头野马的遗骸，这些野马坠崖的原因是遭距今大约一万七千年前的石器时期的原始人类围猎。这些化石说明了通过语言工具来团结合作产生的巨大威力，也间接说明了为什么在现代人类诞生的前后很多动物如猛犸，乳齿象，大型毛犀牛，以及其他很多种大型哺乳动物会灭绝。显然，我们的祖先把这些身材自己高大很多倍的巨型哺乳动物赶尽杀绝了。

语言也是我们体验生活的工具。很难想像没有语言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在地球的任何角落，只要不是独自一人，人们就必定会用语言开始交流。即使是独处时人们往往也会自言自语，亦或和他们的宠物或是盆栽说话。现代社会竞争中，身手矫捷或是身强力壮不见得有多少优势，那些有着三寸不烂之舌口才了的得人才能得便宜，在竞争中取得先机，由此可见一斑，语言能力在社会活动中的重要性。因大脑损伤引起的失语症是非常让人绝望的，患者虽然活着，但家属们往往会觉得他们已经失去了至亲，因为和不能说话的亲人交流太难了。

受过教育的人对语言都会有自己的一些看法。这些看法通常包括以下一些所谓的通识。语言是人类最基本的文化发明，是人类能够利用符号的最有力证据之一，也是人类有别于其它动物的重要特征。我们用语言来进行思考。因而语言不同往往会导致对现实的诠释的不同。孩童通过模仿看护他们的大人来学说话，但是繁杂的语法只有通过课堂学习才能掌握。教育标准江河日下，及流行文化正在腐蚀着普通人的语言能力等等。

借助于认知科学的新发现，语言学家们否定了以上所有关于语言的常识。原因只有一个。语言不是人类发明的文化工具，不是像如何看时间那样是后天习得的， 语言是人类的本能，是根植于人类大脑的与生俱来的人的生物能力之一。当然，这和语言是一项复杂的特殊技能并不相悖。孩子们天生就能够自发地学习说话，并不需要特别的努力或是正式施教。小孩说话时不会意识到也不需要理解语言的逻辑结构的。说话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人人有之。而且语言能力本能和其它处理信息和支配行动的能力是有所区别的。因此，认知科学家们把语言能力称做“心理能力”，“神经体系”，“思考器官”，或是“计算模块”，但是我觉得“本能”这个词更贴切。就像小鸟学飞一样，我们是见不到鸟妈妈教小鸟如何飞行的。蜘蛛织网的能力也不是某只天才蜘蛛的发明，不需要有足够的教育或是有某种建造能力才能织网。蜘蛛能织网只是因为它们是蜘蛛，长着蜘蛛脑袋。蜘蛛脑袋支配其它肢体器官协调活动赋予了蜘蛛们织网的能力并驱使它们吐丝织网。

这里所说的语言根本是指人类学习语言的本能，包括说话和理解语言的能力，但不包括书写。因为学不学书写是后天选择的，所以不可能是本能。以上这些观点基于诞生于约三十五年前的一门年轻学科即认知科学。认知科学的方法来自于心理学，计算机科学，语言学，哲学，和记忆神经生物学等。其目的是解释人类智能。语言科学近几年来已经取得非常瞩目的成绩。对于语言里的很多现象我们已经了解得很透彻，就像了解照相机的工作原理一样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