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开且落

我见过的玉兰花，有白玉兰、紫玉兰和粉玉兰，白玉兰圣洁，紫玉兰高贵，粉玉兰温柔。它们如三姐妹，都是花仙子，风姿绰约。

回故乡的路上，有很多白玉兰、紫玉兰，开得如火如荼。但也只是远观，陌上的花，没办法停下匆匆的脚步去欣赏拍照。

我在旧日小区里拍到的，是粉玉兰。楼前的花园里，有两株粉玉兰，不知栽了多少年了，从我搬到这儿到我搬离这儿，它们一直都在，年年春天开出美丽的花来。只是如今，玉兰树更高大了，有两层楼那么高，须仰视方能欣赏。

我站在高大的玉兰树下，仰头看两棵紧挨着的树，看见花枝霸道地向天空伸展开，简洁大气，像铺了一层粉色的霞。

花朵粉粉糯糯的，颜色深浅不一，有幽幽的清香，仿佛可以吃一样。这个粉是淡雅的浅粉，很像母亲种在老家的牡丹的颜色，温柔可亲。

枝上的玉兰花，有的全开了，花瓣散漫张开，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儿。有的微开，像是刚睡醒，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有的还是骨朵，俏立枝头，如一盏雅致的壁灯。有的开谢了，花瓣变成褐色，或落在树下，或贴在枝上。

就在我拍照的时候，还有花瓣飘飘悠悠落下。落下的花瓣，有的枯萎，有的却还是树上刚盛开一样新鲜，像一页小船，很想捡几枚去当书签。

王维有诗《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写的便是玉兰花，自开自落，有没有人来，它都独自灿烂，又独自零落，倒也自在。

记得有个作家说她不喜欢玉兰花，不喜欢它肥硕的花朵，觉得很俗气。其实雅与俗不是人赋予它的吗？花朵无言辨白，无论是赞美喜爱还是轻视冷落，它都无所谓，照样开它的花。

玉兰花很特别，在花瓣落完后，它便长出了一树青翠的叶子，过了一个月左右，它又会再度开花，只是花型较小，隐藏在叶子之间。其他花都只能拥有一次春天，玉兰花却能两度与春天相拥。

在这个美妙的春天，我站在玉兰树下，聆听一树花朵呢喃，时光如此宁静温柔，有风轻轻吹过，一枚花瓣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