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若
沿着这条小路走下去，那些黑色的河水像越冬的毒蛇一样在地下蛰伏着！传统的矿产开发加上城市周边的露天开采，给日常生活环境造成了巨大的危害，在满天飞卷的黑幕里，你不可能让自己的形象更光彩，顺河道排污的处理方式，你不可能再看到洁净的河床。连那些货车路过的庄稼地都在饱受荼毒，大量煤炭、铝矾土、旅游资源所获巨额财富被福建人带走了，留给当地老百姓的依旧是贫穷，还得面临日日遭受他们对有限耕地的侵占和掠夺……
那些禁闭视野的建筑群和涂了宣传标语的大片墙体是当下时代不可逾越的文明线。这个时代，看吧！车流就是一双双特大号的鞋子，它们预示着人类将最终成为永无止境膨胀下去的超级巨无霸，等到地球只能容下一只鞋子时，人类就会以超越光的速度迈向更深渊的宇宙中去……
在眼前这片半封闭的区域里行走着，我突然想到的是自己出生的那个小山村，在中国，这种不多过二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可用星罗棋布来形容其分布的广泛性，他们世代处在荒凉、险恶和贫瘠的偏远山区，避世而居，生活水平奇差，在当今社会已经与潮流前线严重脱轨，然而，作为一种文明元素，却是华夏悠久的农耕文化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或许，更多的年轻人不再沿袭祖辈的传统生活模式，他们不能忍受社会资源向城市一面的倾斜，在望穿秋水后，也等不来农村的基建改善，那些曾经踩踏出许多崎岖小路的人们，又来到了城镇里，加入庞大的城市人本就喘息难，生存难的队伍里，人人挣着将11路换做车这样的鞋子，踩踏着更加宽广、拥堵不堪的大道，加筑着更巨霸无匹的躯干。
当然，也有走不出来的或人或村或城邦或那些存在于人类基因里的远景……想想那些遗落在万里黄沙和千年历史中的原始部族，我们这样走下去又将在哪里歇脚？是亿万年飘游在茫茫星际中等待考古发掘？还是躲在那些孤零零的辐射罩做成的星际城里继续证明人可以超脱在宇宙的生死法则外？
总觉得有一根绳索在我们周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我们身后，虽然城市的规则约束了人的许多自由活动空间，但是，再高的墙体也无法挡住他想要探秘生命潜力的本能，就像那些被我们驯养的牲畜，就算圈了栅栏，就算用绳索牵扯着，也不能阻止它们一门心思想要觅食的心愿……
今天，我无所事事，沿着家的一条路随意游逛下来，我没有目的地，不像以前在乡间，我可以选择很多所在。比如去看看流过门外的小溪，用手亲近每一滴透明的水，和它们交谈只有自己明白的语言；比如去村前的柳树或者杨树又或者沙棘林里，找找那些鸟儿朋友们，听听它们不同于我们的歌声，看一看那些正在窝里成长的幼鸟，对它们说自己也多想成为一只能够飞上天空的自在鸟儿；比如去那些绿油油的田野里，那里太多安家落户的昆虫了，有只小指甲盖大的小青蛙，你经过草洼地，可得当心伤害了它们。有藏在草叶下弹奏曲子的绿蚂蚱，它们喜欢在你面前跳一种若即若离的舞蹈，也喜欢“哧溜”一声飞起来做一次你歆慕不已的扭转滑翔。有机灵无比的地松鼠，它们就像来自远古世界的精灵，一边在石壁上玩耍或榛子树上啃松子，一边向你时不时瞧上一眼，让你忍不住会停下来和他们对对话，或丢一块小石子，看它们敏捷的躲到另一块岩壁或者树枝上，吱吱呀呀地跟你嚷嚷开来……
此时，我回到眼前的真实场景中，路遇的女士们有带孩童的，有独自一人漫游的，她们的视线在手机屏上停留的时间，更多过停留在错过的人、经过的路和带着的孩子身上。
母亲，一个伟大的象征主义的赞美词！
现在，年轻的妈妈们更热衷于用手机和福建情人们私约，把孩子交给她们本地的丈夫照看，这就像古老的母系氏族公社，女人围猎、耕织和渔牧，把所猎和谷物带回守护家园的男人身边，让他们就像雄狮一样，养尊处优，只想着繁衍后代。
经过一整条的美容街，最让我注意的是一个“梵婕缇实体美容体验店”的招牌，在现今实体店大面积呈现倾覆的年景里，在虚拟世界杀出半壁江山的网家们已经开始将触角悄悄改头换面，杀回了现实世界中，这还真是应了一句话:“昨日草，今日花，一朝一夕后，却又飘零在天涯”。
说到美容，人总喜欢对着镜子照出一个自己，无关昨日如何，只看今时如何，明日就会如何如何……
那些消失的一个个自己，我们一次次照出来，又一次次遗忘掉，我们总想着明天当超越现在，未曾想过今日为什么不能好好体会一番，看看这个从昨日转变过来的自己，因何发生了这样潜移默化的转变，而令我们渐渐对自身失去了最大的自信？
一个人活着走什么样的路，喜欢做什么样的事，都会影响到自己的心境和神态，命运虽然造就了我们最初的容颜，可是，随着社会活动的积累，我们自己的饮食、作息、学习、工作和交际等等，都将通过心态的成长，转投到我们的肢体语言上，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连古人都知道每个人后天的好形象是可以通过好的修养显现在神情举止中，就像是心灵构建的另一个超凡脱俗的自己，通过我们形体的湖面，显影了出来。
当我们想深了，想远了一点后，就会明白人最好的心态是活在当下，活出自己的不同，活出自己不随波逐流的情趣，让自己真正成为命运的掌控者……如果你还放不下变化无常的自己，就看看那些树叶吧！它们如果不及时在春夏表达自己的色彩，到了秋冬，就只剩下凋零了。
我们每个人在镜子面前，昨天看今天，今天看明天，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如果十年一隔去看待自己，你还会在意明天会变成春光明媚的嫩芽儿吗？时光是条不停留的河，任你如何装束，最后，你都得到百年后的世界去沉睡，趁现在醒着的时候，在内心美起来才是真的把握住了美。
不信，你从家的方向徒步走上一回，忘掉自己的实体店，也忘掉自己的情人，忘掉你的母系氏族，忘掉你跟“梵婕缇美容实体体验店”还有个约定，忘记你手机里被拘住的魂魄，你只一路安静的随意走下去，你还会想未来自己的鞋子会有多大？欲望之心会有多大？你的情人和家庭到底哪个更重要？你未来的自己通过美颜整容还能不能保持青春不坠？
我想你会突然想到这个城市的巨人有一个最阴暗的面积，在这个阴暗的面积里，生长着太多一样的细胞，那些细胞已经没有了自我，只跟随着巨人的膨胀一路狂歌，他们唱着“我们是婴儿，城市是摇篮，我们都不愿意长大……”
从家的小道上走来，你安静的就是一个局外人一样，而思绪总不像柏油路那么平坦，你会不会像我一样想像“家”是什么？我开始这样思考，却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思索？
我想思绪如果是马儿，一定会想着奔向一大片广阔无垠的草场，或者是一江水，只任由自己一往无前地奔向蓝色无边的大海……
而现在，我想到马儿，脑海中出现的却是早年农村放牧的情景，那些被一条钉在土里的铁锥由绳索牵扯着转圈吃草的牲畜，多么像我一样，家就是那条铁锥，那些建筑和墙体就是那根限制活动范围的绳子，这个城市啊！就是那不能掌控的草坡……如果，我们放不下追逐的步调，我们就无法摆脱被牵扯的命运，将永生走不出城市的怪圈，成为巨人生生灭灭无关紧要的某个渺小细胞，胎生着来，游戏着死……
2018年10月8日
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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