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第一节 《相识》
康熙十二年的中秋，妙手堂的邱家庄格外热闹，不但一年一度各分堂店铺管事齐聚奉天府，二爷霍真望从吉林乌拉，三爷魏真闻从蒙古边陲，四爷杨真切从黑河也携眷前来奉天府，今年是真字辈的药师爷们回来祭拜恩师左固之，左固之是云清奶奶的父亲，老爷子在世时是奉天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行医救人，医德医术响当当，因无子，只有3个女儿，在机缘巧合下收了4个男徒弟，视为己出，其中大爷邱真觉娶了云清奶奶，所以邱真觉如今便是妙手堂医馆的老太爷，在加上云清奶奶帮衬，妙手堂从左老爷子到现在也近百年历史了。
“妙仁，师叔们的住处，日常用度可都安顿好了？”华夫人一边带领小厮丫头们布置晚宴一边问。
“嫂子，都安顿差不多了，我让心念也随我学着呐！”妙仁是妙字辈的老大，娶了云清奶奶唯一的女儿邱月，可是邱月在生心念时大出血没救回来，这是邱家永远的痛，就这样，妙仁和心念也就一直在邱家，妙仁也一直帮师父也是岳父的真觉老爷子管理医馆。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左固之在世时，是个大智大爱之人，做事不拘一格，立下了妙手堂医馆自己的规矩：医术传有天赋、有缘分和有品德，三有合一之人；治病救人三不分：不分朝代民族、不分富贵贫贱、不分爱恨情仇。
所以，邱老太爷虽然有3个儿子，却没有1个随他学医的。
‘’娘，娘亲……‘’邱叶边跑边喊，碧环碧珠紧跟着在后面喊：“小姐，小姐，你……你慢点儿。”
“叶儿，你瞧瞧你，哪还有个小姐的样子，娘告诉你的都忘了！”华夫人一手扯住叶儿，一手给叶儿擦额头的汗。
“娘，我就是想问问你看没看见左石哥哥。”
“这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你跑个啥？这个时辰，他应该在后山练功夫呐！你别去，看扰着他！”
“是奶奶让我找他回来的，我去了，娘！”还没等说完，叶儿就又朝后山跑去，碧环碧珠给华夫人行个礼也随着跑起来。
后山是邱家庄男丁们练武常去的地方，健身强体，也请了武师指教。
左石自从决定留下来后，康复得特别快，只是不爱说话，有时间就跑去后山随武师练功！
“左哥哥，左石哥哥……”人未到声先到，正练剑的左石偷偷地扯了下嘴角后，又立马绷起了脸，转回身把剑入鞘，朝叶儿走去，叶儿一见急跑了两步，“哎……”没等呦喊出来，左石一个箭步斜身，趴在了地上，用自己的后背垫住了叶儿，吓得碧环碧珠跑上去抱起叶儿，叶儿争脱开去扶左石，左石却没事儿般站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和落叶杂草，叶儿瞪着大眼晴，张着小嘴巴，吃惊地看着，支支吾吾地问：“你~你真的是石头做的吗？”
左石并不言语，只抱着双臂看着邱叶，叶儿噘着小嘴儿说：“好吧！是奶奶让我叫你回前院厅堂。”
左石也不理会其他，背起叶儿就大踏步往山下走，叶儿呢，也不言语，只是咯咯地笑着，到了平地，左石放下叶儿，叶儿就用小手扯着左石的衣角小跑跟着他。
到了厅堂，叶儿直奔奶奶，倚在奶奶怀里，怯生生地看着满厅堂不认识的人，左石对着云清奶奶行个礼，就站在了奶奶旁边。
云清奶奶笑呵呵地说：“一晃又过去5年了，难得师兄师弟们大老远来庄子一趟，我爹在天有灵也会心安的！”大家相互客套了一番。
“心念，你也过姥姥这儿来，霍囡，你也来”
“说来也巧，我家心念和叶儿大家都晓得，左石是我远房的侄孙子，以后就在我跟前带着，视同孙子，霍囡是二师哥的孙女，也有意留在庄子里一同上上学堂，练练女红，跟叶儿做个伴儿，你们说，我得有多高兴！”
叶儿和霍囡都互相打量着，囡囡比叶儿高半头，脸型也圆圆的，囡囡说：“我今年7岁了，你呢？”“我5岁，那我就叫你囡姐姐吧！”呵呵呵……两个女娃倒熟络得快！心念和左石反显得有些硬绑绑。
“好啦！心念，你带着他们到外院玩吧！我们大人说说话，叙叙旧。”
这四个娃就这样相识了，他们又会一起经历些什么？
第二节 《匆匆》
匆匆八载，转瞬即逝。
康熙二十年仲夏清晨，奉天府邱家庄静谥安宁，一对俏女娃并肩倚坐在池塘边上，娉娉袅袅十三馀，正是豆蔻好年华。
“囡姐姐，你说奶奶这次的考题是考绣品的配色还是绣法？”
“我的好叶儿，我俩不必细想，只用我们的法眼把今晨的景色这么一看，心里咋想就咋绣，每次都能过关的……”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不知心念哥留给你的药方你可背过？奶奶的关好过，只怕……”说完用草穗儿开始痒痒囡囡的脸。
囡囡也不示弱：“那你看了一大早，你看出了啥名堂？”
“咯咯咯咯……”叶儿掩嘴边笑边说：“那我就送你一句，朱荷出池，绿萍浮水。”
“咦，小妮子，不错吗！果然是能融化冰山的小火炉，你的冰山快化了……”
“好你个臭囡囡，口无遮掩，看我不撒烂你的嘴。”
女娃们嬉笑着追逐着，跑累了，两人面对面手拄膝盖喘息起来。
“不闹了，不闹了，我们说点正经的，最近老看见爷爷奶奶会偶尔大喘气，我们看看做些食补的方子给他们，你说好不好？”
“叶儿说好那就是好！”边说囡囡边走过来搭着叶儿的肩往家走。
“奶奶，我们回来了！”
“小姐，你回来了，快去中堂用膳吧，老太爷和老太奶都过去了。”碧云迎出门口说。
“行，但碧云姐姐今天给我准备些食材，过了晌午要给爷爷奶奶做个食补方子，嗯~有嫩芦笋，苞米粒，莲子，豆芽，熟肉饼。嫩芦笋看二婶子那儿可还有没有？”
“好好好，我的乖小姐，这自从四年前华夫人去老爷那儿，你这小管事儿的都操碎了心！”
“碧云姐姐若一天不臊我一顿，心里定是不痛快，是吧？囡囡！”
“这会子见了碧云，连我都成囡囡了，姐字都省了！”
囡囡说完就向前跑去，叶儿在后面追着，两个人又嘻嘻哈哈闹起来！
叶儿只顾着追囡囡，并没看见侧面正有人走过来，“嘭”地一声，与人家撞个满怀！叶儿揉着头侧扬脸向上一看，惊讶地倒退了两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你咋回得这么快？”
“你不希望……”原本还有点笑意的脸顿时阴了起来。
“不是不是”叶儿急得连连摆手，“我~我~我是太高兴了！”怎么心跳得这么快，噢，是跑的，不，不是跑的，是太突然，昨儿二婶子还说二叔和他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你看，我这都在想些啥。
“呀，左石哥，不是说你们还要十天半个月才回吗？咋这么快？”囡囡看叶儿没追上去，便返了回来。
我的好囡囡，你真好，回来解救我。叶儿心想着便向囡囡投去感激的目光。
“想快回！”左石说完便转身离开。
“真是惜字如金，冰山派！”囡囡不等叶儿回过神，便拉着她朝中堂走去。
第三节 《聚餐》
叶儿一路没回过神，耳边一直萦绕着“想快回！”他又长高长壮了，眼神，就是只有看她才会有的那种会说话的眼神……叶儿，你羞不羞啊，都想些啥呀？脸不知不觉就红了起来。
囡囡和叶儿脚前脚后进了中堂，好家伙，今早儿人真全呐！二叔二婶子一家，老叔老婶子一家，姑父，心念哥，还有他……
“叶儿，囡丫头，洗个手就过来，坐奶奶这儿来！”
两小丫头答应着就去洗手，接着听爷爷说道：“今儿呀，除了老大家只有叶儿在，咱也算齐整，我和你娘高兴，虽说是早饭，让厨房多做了几个菜，咱爷几个也喝两盅儿，今儿个我就不出诊了，妙仁让妙义他们几个精神着点儿！”
“是啊！我们这得有三个月没聚这么齐了，邱星（云清奶奶次子）和左石三月份去南方收药材，又去黑河真切那儿送药材，换药材，一晃就三个多月，安安全全回来，就是大喜！今儿我们好好热闹热闹！”
“邱辰两口子（云清奶奶最小儿子）也受累了，辰儿把咱这自家学堂办得有声有色，囡囡和叶儿这群女娃子也能识上字儿，邱辰家媳妇儿帮衬着二媳妇儿持家，我这就享着你们的清福！只是，就是挂念着邱日（叶儿他爹），大华子（华夫人）他们……”叶儿听到这儿，眼圈红了起来，起身别过头，拍着奶奶的后背！
“你看我，你看我，老老的越发糊涂！一大早又惹我乖孙女儿跟着我流眼泪儿……”
“娘，咱都高兴点儿，明儿我打发人给大哥捎个信儿，今年过年至少让大嫂带着你大孙子邱森家的重孙子回来认祖，咱们难得一大家团圆，我们开吃开喝……”二叔邱星站起来说道。
邱辰也站起来说：“就是就是，来，我们听二哥的，都举起杯，盼着今年年底的大团圆！”
“来来来，不管长辈，平辈，还是小字辈的，今儿都高兴，一起举杯！”妙仁一改平时的闷脾气，也站起来举杯助兴。
除了邱老太爷和云清奶奶，大家都站了起来，丫环们也赶紧过来斟酒，一饮一斟间，心念看了看囡囡，左石瞧了瞧叶儿，碰巧，又都四目相对，瞬间，又都急忙躲闪……
邱家庄依然是其乐融融的景象，似乎在这景象之中又增添了别样的爱意！
第四节 《欢愉》
邱家庄中堂一大头晌，一会儿二叔邱星讲述这南来北往的故事，说左石这小子不当个武将可惜了；一会儿姑父妙仁描述心念第一次出诊紧张的模样，一会儿老叔邱辰详述学堂里男娃子学不过女娃子不服气的糗事……这会儿大家划起了拳，这会儿大家又齐声欢笑……一直闹腾到晌午，叶儿和囡囡随丫环们扶着邱老太爷和云清奶奶回屋睡午觉，其他没尽兴的接着喝。
安顿好爷爷奶奶，叶儿和囡囡便去厨房去炖食补的方子，囡囡烧火，叶儿主炖，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叶儿，你说咱会不会永远都这么开心地在一起？”
“会呀，只要你能成为我的心念嫂子！”
“你这丫头，你信不信我把火抽出来给你画画眉毛。”
“我说错了吗？怕是说到你心坎里了，再说，本来你俩就是情投意合的。”
“你能不能小点儿声，我们在说悄悄话呐！”
“哎呀，全庄子的人都知道，要不是心念哥，怕是你早就离开庄子，离开我回乌拉了，所以，我得感谢心念哥哥。”
“哎哟，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四年前婶娘去你爹那儿，我能留到今天。”
“你是我今生，来世，生生世世的最好的姐姐，行了吧！”说完就赖皮地去囡囡旁边蹭来蹭去。
“行行行，就受不了你这出儿，快去熬汤！”
正说话间，心念喝得红扑扑的脸从门缝挤进来：“你们忙完了，晚上来老地方，我们给左石接个风。”说完掩上门就走了。
“哎，叶儿，那个冰山最多和你能说几句话，你说他憋挺不憋挺。”
“噗嗤……”叶儿笑喷了。
叶儿突然想起娘亲走后的那个晚上，也是夏天，大家都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躲在薄被里偷偷的哭。
“当当当”，是敲窗户的声音，叶儿忍不住起来看看，竟然是左哥哥，叶儿这下再也控制不住了：“呜呜呜……叶儿想娘亲！”
“你出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叶儿毫不犹豫地跑出来，跟着左石来到了后山练武场附近的两棵大树旁，借着左石提的灯笼的亮光，叶儿看到了囡囡描述中的秋千，叶儿顾不得许多，直接坐到秋千上，双手紧握两侧的绳索，左石开始轻轻的推着她，秋千慢慢地荡起来，叶儿第一次感觉自己和星星离得那样近。
“还有我！”
叶儿听得特别清晰，叶儿笑了，这是她几天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笑，心里是那样的欢愉！
当秋千回荡到左石身前时，叶儿调皮地后仰着头，开心地喊：“左哥哥！”左石不吭声，只是又把她推向前，当秋千再回荡回来，叶儿就再喊一声：“左哥哥！”就这样，叶儿明白了，她的左哥哥不用说那么多的话，她也会懂！
第五节 《感动》
叶儿和囡囡将食补方子熬好后，端给爷爷奶奶，爷爷从专业角度夸赞一番，奶奶从孝顺角度又称赞了好几遍，又暗示囡囡早晚会和邱家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我的心念嫂子，我们分头行动吧！我准备主食菜肴，你准备点心果子！”
“嘿，臭丫头，你再赶瞎叫，我就~我就跟你绝交！”
叶儿才不在意呐，跟我绝交，那得是哪辈子的事儿呀！
傍晚，后山秋千旁搭起的木屋里，四个从小长大的伙伴围坐在一起，虽说都有按捺不住的情感，但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原故，却也都自然得很！
“哦，冰山，”叶儿怼了怼囡囡，囡囡急忙双手合十：“不不不，左石哥，对不住！对不住！”没等囡囡说完，一顶男帽便压在了她头上，囡囡拿下来瞧了瞧，又滑稽地戴在头上，怪里怪气地问：“左石哥，你啥意思？”
“适合！”左石这一答不要紧，四个人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这个，给你！”左石递给心念本厚厚的书，上面写着:药典。心念接过书，用拳头捶打一下左石胸间，并没说感谢的话。
接着，左石又从里怀掏出来用花布包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放到叶儿手里，直接说：“回去看！”
大家都会心地一笑，心念更识趣地说：“我也给大家助助兴，左石，你先把油灯吹灭了。”说完拿出一个小罐子，油灯灭后，他把盖子一掀，“哇~~~”两个丫头几乎异口同声。只见一个个小亮点从罐子里飞出来，不知疲倦的舞动着，若隐若现，像是从天上洒下来的点点繁星。
两个丫头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开始逐着萤光伸手、跳跃，少年们望着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满脸的惊奇喜悦，被感染般的加入到随着萤火虫飞舞的节奏跑出木屋，追至山腰处四个人竟都不自觉地放慢追逐的脚步，静立着目送萤火虫渐渐飞远……
今天四人间发生的每一件事，似乎都让他们在感动之余，也在默默思考，他们能感悟到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开始让他们既期盼又不安，其实是命运的转盘正在开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