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敏
1。
谈起易教授,他的亲人、朋友、业界同行,无不啧啧称道。他海归当职任教五年来,功绩卓著,声名鹊起。媒体盛赞,他 “不负重望,在科学海洋上乘风破浪,一往无前,硕果累累,为我国在脑功能科学研究领域填补了多项空白,” 堪称为科学殿堂里一颗璀璨的明星。
这年仲夏,也即2015年七月,国际前沿脑神经科学论坛会议在重庆召开。不出所料,作为行为学及成像技术在脑神经功能研究领域应用的开拓者,易教授被会议特邀为主题演讲嘉宾。与会者们无不翘首以盼。
2.
身兼多职的易教授总是日程满满,会议的前一天,他也停不下四处奔忙的脚步。
那天下午,烈日炎炎,阳光格外刺眼。易教授的身影出现在重庆郊外一小县城的酒店门前。他是因盛情难却,按计划前来出席当地企业家协会专门为他举办的企业家宴会的。
需知,易教授不但是重庆某大学学院院长,还是该地区某民营生物企业集团的总技术顾问。他的企业带动了该地区生物医药产业链的发展,深受当地人们的尊敬。
只见宴会门厅,长长的红地毯铺着走道。走道两边,青春妙龄的女服务员们手棒着鲜花,面带甜蜜真诚的笑容,伫立等候着。
易教授手提笔记本电脑包,在当地官员和企业大佬的簇拥下,春风满面,缓缓走进大厅。巳入座的人们纷纷起立,向他点头致意。有当地媒体的记者迅即把镁光灯对准了他。
五十刚出头的易教授,个子不高,一身欧美风格的衬衣裤干净简洁,自带与众不同的气场。微微发福的体型,宽额圆腮的脸庞,一付金丝边眼镜,使他看去和善可亲却又高深莫测。
在镁光灯的闪烁下,易教授镜片后小眼睛熠熠生辉,因天热而渗出些油腻的脸大放异彩。他频频点头,微笑着和大家挥手致意。
放眼望去,在场的企业大佬和官员们大都有年轻貌美的女士作伴。但主办方并没有让易教授显得落单。他刚一入座,一众女性邻座人士及服务员便频频趋前与他搭话,她们热情奔放,左一声“易教授,” 右一声 “易教授。” 甜腻的恭维声此起彼伏。易教授早已见惯这样的场面,没有丝毫拘束。他笑颜逐开,亲切地用时下流行的“美女”一词应和着她们。
觥筹交错的宴会席上,山珍海味,名酒佳肴,目不暇接。易教授学富五车,见多识广,谈吐不凡。他娓娓道来,从项目研发、企业管理到小道新闻。他既能即性吟诗,亦知入俗弄笑。其间,他还时不时地不忘召唤“美女”,为他倒茶添菜,挡酒喝酒,甚至怂恿她们为他捶腰揉背。
易教授的才华和随和,使得宾主尽欢,高潮迭起。
3。
宴毕,易教授已有微醉。回程的路上,他依然亢奋异常,竟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下,独自哼起了小曲,心里直懊恼今天没有早作安排,留宿当地。
随着小车在山城里驰骋,他情不自禁地主动和司机聊起了他过去的人生点滴。
“我们那个年代,童年贫困饥饿是常态。那时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将来每天可以吃上一顿“红烧肉,” 易教授打开了话匣子。
“到了中学,高考恢复了,知识分子越来越受重视,考上大学自然成了我的奋斗目标。对心仪女生,只敢动心不敢动真,怕分心.…。” 易教授脑子里闪过自己中学时期暗恋时的“傻样子”。
“凭借勤奋加天分,我如愿地考进了上海一所重点大学,我的理想便进了一步,立志要成为一名科学家、教授。这时也敢放胆追女孩了,可当时的风气严肃的好似非得一恋就得定终身似的。” 回想起青春年代,易教授似有遗憾。
“大学毕业后,我第一次考研失败。但我没有放弃。因经济需要,我先安心在医疗器械行业干了几年。九十年代初,出国潮汹涌而至,我决定干脆去美国留学读博。于是,我开始刻苦攻读英文……美国生物学界的一位国际上赫赫有名的脑科学专家同意收我做了学生。在美求学期间,我几乎整天泡在实验室,玩命地写论文,因此赢得了导师的器重和信任。五年后顺利拿到了博士学位……最终四十岁不到,我就成功地当上了麻州一所大学的终身助理教授,实现了自己的梦- ”
这句话话音未完,易教授忽觉胃里有股逆流作怪,不可控制地连打了几声饱嗝,他当既窘迫地被逼闭紧了双唇。
司机关切地朝他看了一眼。易教授恍然醒悟,他的听众原来只是一个“小”司机,他瞬间失去了滔滔而谈的兴致,住嘴不语了。
司机碍于身份,不好意思究问。于是,双方各自陷入了沉默。易教授独自任思绪继续飞扬着。
在美国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岁月静好了几年。可慢慢地,易教授又心有不甘了。
现实似乎远没有他梦想中的美好。经济上,他仍然收入平平,远远谈不上富裕;社交上,因文化差异,平日的娱乐活动只局限在华人圈,他周围朋友都是些有家庭且观念守旧的一帮人,缺少“情”趣;事业上呢,美国大学教授牛人遍地皆是,他的聪明才学很难大派用场,扬名不宜。更何况,美国大学课研经费申请极其艰难,压力山大,呕心沥血竭尽所能也未必能中。易教授尝尽了个中艰辛。
相比之下,反观那些国内早期海归的教授,有政府特殊政策支持,动辄就能拿到上百万经费。凭借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大展身手,实现了自身价值最大化。有些还在几年内就成了呼风唤雨式的人物。这怎能不让他心生嫉羡?
易教授相信只有懂得顺势而为的人,才是生活的智者。几经利益权衡后,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海归,成了“千人计划”的特聘专家。现在的他,终于一身所学,尽有其用,不但为祖国做了贡献,同时也为自己获得了享受“特殊阶层”待遇的机会,出门有专车,住房有特殊照顾,说话有权威。生活上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自由自在,” 易教授得意地在心中反复地念叨着,手指有节奏地敲打起双腿。
4。
小车缓缓地驶入了市区。华灯初上,街道开始披上了一层五光十色的神奇面纱,让人着迷,难窥真貌。
易教授打开车窗,让晚风慢慢吹进,脑袋慢慢清醒了许多。他把座椅往后调了调,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查看起学生们的电邮。
最近学生们的信件不多。许多工作人员和学生,这几天大都陆续请假回家过短暂假期了。包括他的实验室助理秘书黎红。
想到黎红,易教授仿佛又嗅到了一阵诱人的香气。黎红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啊。她善于对他察颜观色,对他体贴入微。她从不隐饰对他的仰慕,富有激情却又不失温柔,使他能在无数个承受着工作压力和孤独的夜晚享受到了放纵的快乐,她那年青优美的身姿,……易教授忍不住心旌摇荡,无比期待地闭上了眼睛。唉,可惜她今晚不在。易教授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继续点看邮件。
其中有封邮件发自博士生文姗,她来询问有关她的论文的审阅情况。易教授看了下时钟,八点半。他目光迷离地琢磨了片刻,给她发了封短信:
“论文写的不错,我会推荐在顶级刊物上发表。但有些细节,我们需要先面对面交流修改。我近期日程都排得很满了,而且马上又要回美度小假,所以时间紧迫。我半小时后会回到住处,如果你不忌讳太晚的话,就请尽快过来一趟,我们争取今晚把论文敲定。”
文姗接到短信,喜出望外。她向往易教授的声名已久,去年做了很大努力,终于如愿转到了易教授名下做博士。她原来的导师学术能力差,以致她读博三年多了,还未能在高水准的期刊上发表过任何论文,她为此一直焦虑不安,怕影响到学位的获取。现在总算有突破了。
文姗当既毫不犹豫地回复:“谢谢导师。没问题,一会儿见。”
约半小时后,文姗风风火火地如约而至,出现在了易教授的居所。
此时的易教授早已脱去了外套,只剩下贴身的T恤短裤,本来个子就不高的身躯更显臃肿了。
“美国教授就是不一样,在家里穿着如此随便。” 天真的文姗暗自评论到。
“天热,来,你先坐下喝杯凉水吧,” 易教授关切地一手递过一杯凉水,一手亲切地拍拍文姗的肩膀,把她按在椅子上。
文姗不习惯易教授靠的这么近,再加上他嘴里带着一股酒气,这让文姗本能地缩了下身子,往后挪了挪椅子。
易教授不动声色,不以为然地拿起文姗的论文,摆在她面前,给她讲解。
名师真的不一样,易教授清晰的思路,严密的逻辑分析,让文姗一下明白了自己论文的一些硬伤。心中感激不尽。易教授讲解的头头是道,文姗听得专注认真。
不知不觉地,易教授搭在文姗椅背上的手已经悄悄地在文姗脖领内到处游移,一张充满欲望的嘴离文姗的脸越来越近。
毫不设防的文姗反应有些迟钝,眼看易教授的身躯就要跟着侵来…… 文姗才终于明白了易教授的非份企图。别看她文弱,却是个刚烈性子。她羞愤的满脸通红,气的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她一个侧身抬手,手臂重重地撞开了易教授的脸。
趁着易教授受惊护脸之机,文姗猛地站了起来,在易教授火热不甘的眼神中,夺门而逃。
易教授征愣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敢相信,这个看似文弱、学业上又亟需他提携的女生尽敢如此抗拒他。
“这丫头真不懂时务,不识抬举,装什么圣洁?她还想不想毕业了?我就不信征服不了她……。” 易教授气哼哼地在心里骂着。抬脚狠狠踢翻了文姗刚才坐的凳子以解心头之恨。他喘着粗气,強压心头之不快。不争气的头,跟着凑热闹似地突突做疼。许久,他才努力使自己平息下来。
这一夜,易教授的身子像漂泘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无法安稳。直到过了三更,他才得以沉沉昏睡。
5。
凌晨,易教授做了个奇怪的恶梦。
梦里,飞机在高空中飞翔着,载着易教授飞回美国的家。他正兴致盎然地与旁边坐位上的一位女士款款而谈,突然机身剧烈震荡,接着在一片尖叫声中,开始挣扎坠落。他手脚在空中拼命的飞舞着,想找东西保命,可一切都是徒劳。云彩在飞机窗边快速消失,片刻之后,他的灵魂飞离了身体……
“不要……” 易教授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叫声把他自己惊醒了。易教授吓出一身冷汗。睁开眼睛一看,窗外,天阴沉的可怕,阳光没有像往日一样出现。
易教授试图抬头起身,却发觉整个头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左半边肢体,似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下方游走一般,麻木难受。
最近几个月怎么啦? 一会儿头疼,一会儿半边手脚麻木?易教授警惕地自言自语道。也许和环境污染及三脂过高有关?他自忖着。如果说对归国生活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是糟糕的空气。古人言“四十见财,五十见棺”,也许在他这个年龄,真的隐藏着健康危机。万万不可再轻敌了,下个月回美探亲,一定要全方位地做个身体全面大检查。他苦笑地自嘲着。
这时候,易教授床头柜上的手机电话铃声大作,中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拿起手机。电话是易夫人打来的。
"二妞的大学刚才来电,说她大学学费限期已过,你还未替她缴费,你怎么会把这事儿给忘了?” 易夫人语气里流露出不快。
易教授一惊。连忙收肠刮肚地找各种理由解释:
“我没忘,现在账上钱不够,前阵子有几个学生生活困难,需要我的支助;最近爸妈身体又不好,看病花了不少钱;再加上月初支付美国房子的地产税和房子贷款月费,还有大妞的学杂费,一下子周转不过来…...”
事实上是,去年易教授瞒着妻子,用他掌控的存款购买了一处独立小公寓。一半是为了回报黎红的付出,一半是为了体现他的财力和豪爽,他把公寓免费租给了黎红。这导致了这一年多来钱财不充裕。他便有意识地想拖延数额较大的学费缴费时间。
“你在国内工资不低,又有住房补贴和企业额外收入,可我们家的流动现金为什么却越来越少?”
易夫人声音里充满了疑惑。
易夫人一直是非常理解和支持易教授的海归选择的。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更应有报效母国的大志。她当初是大学班上的班花,肯嫁给其貌不扬的他,不正是看中了他的才华和抱负吗!当然,她很希望易教授能带着她和两个女儿一起海归,这样可以一家人不分离。无奈易教授坚决反对:
“二妞、大妞正在分别上初、高中,这段时间对她们升大学至关重要。美国有着世界一流的教育制度,为了两个孩子的前途,你当然得留在美国……我们的分居又不是永久。”
几句话轻易说服了易夫人。就这样,她成了留守夫人。
对易夫人而言,婚姻意味着责任。易教授走后,易夫人辞了职,心甘情愿地把全部精力放在照顾和培养孩子身上。她并不清楚易教授具体的收入和支出。因易教授每月转至银行流动账号上的资金不多,她便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几年来,她几乎没给自己添过一件贵重衣物。里里外外的重活脏活累活都尽量自己亲力亲为。
去年冬天,送孩子上学前,她想出门铲雪,却在楼梯口的冰地里不慎摔倒,多亏女儿喊了邻居帮忙及时送医,没有留下脑震荡后遗症。上个月搬用割草机她又不小心闪了腰,疼的她当时直流眼泪,至今还隐隐作痛。
不过,她知道易教授是没有兴趣听她抱怨这些生活碎事的,他也不擅长安慰她。不谈这些也罢。她已学会了独自坚强应对。其实,这些委屈和累比起夜晚的孤单和情感的寂寞要容易承受的多。
“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跟二纽学校有关学费迟付款的问题进行交涉的。不会影响她上学的。” 在这点上,易教授可没有说谎。他解决问题的能力是无可指责的。
易教授特别害怕易夫人今天会在家庭经济问题上继续啰嗦追问下去。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回美行程准备和在美短期度假期间的一些计划。
与易教授通完电话,易夫人心情舒畅了许多。易教授答应这次回美会多呆一阵子,而且还同意带全家一起去海边度一个星期假期,圆了孩子们这些年的梦。
五年了,总算快熬到头了,她终于把孩子培养成成人,马上她们都可以自由飞翔了。她的苦行僧式的生活也该结束了。
接下来,等九月份妥当安排好二纽大学入学之事,她就可以回国和易教授共享两人空间了。他们将一起迎接黎明,一起仰望明月, 一起在安宁的生活中相守变老。为了这一天,一切苦、累、寂寞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易夫人脸上落出了浅浅的微笑。她在手机里点开了他们年轻相恋时百听不厌的邓丽君歌曲,边听边干起了家务。
6。
放下手机,这边的易教授却是心里五味杂陈,有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忐忑烦恼。
万一易夫人到来后,有流言蜚语传至她耳,该怎么处理?易教授可输不起面子,更输不起财产。何况他是明智的人,他的婚姻是一双早已磨合好的舒适的好鞋,可以让他安稳地步入晚年。他可不愿意让他的婚姻破裂。
唉,常在河边走,岂能不湿鞋?现今的社会,不少女人“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单车上笑”。为了挤入上层,她们对优秀男士不惜想尽一切办法前仆后继,飞蛾扑火。而对占据社会资源优势的男人们,深知在人们眼里,拥有小三小四才是他们成功的象征。工作社交混淆,大会小会、大宴小宴不断的应酬文化,则使既便想自律的人也很难抵御无处不在的情色诱惑。他的好朋友大卫,绰号“佛祖”,曾夸口,他是柳下惠转世。可被公司派回中国工作不到一年,居然公开和情人住到了一起。“他且如此,难道指望我能例外?” 易教授自我辩解道。
他庆幸黎红心有默契,从未对他提出过名分要求。况且估计破点钱财便可拴住她的心和嘴。不可轻视的是文珊这类爱自洁的女生。万一她或她们决意小题大做,弄不好会毁坏自己在朋友和家人面前苦心经营的形象,甚至某天风向变了,为他的地位前途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简直是庸人自扰。以我的学术成就,这点风流韵事根本算不了什么,理因得到各方谅解。” 易教授对自己生起气来。他一边自负地自言自语,一边打起精神下了床。
用罢早餐,易教授匆匆赶去实验室巡视了一番,交代了学生们一些事情。叮嘱他们下午一定要准时去听报告。文姗没有出现。
7。
下午,天气闷得像一个不透风的罐子,让人喘不过气来。天上乌云密布,却不见雨滴。
因有专车接送,易教授无需多走路就到了会议主场,可他还是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专题论坛在一家豪华的宾馆会议室里举行。会址高端大气上档次。进入会议大厅,就可以看到一个现代化设施的舞台,后侧设有屏幕,左侧是主席台。中间是演讲嘉宾的功能台桌。
易教授之前,有将近一半的演讲都让人失望。不是语速过快,就是口音太重。或者就是内容缺乏新意。有人偷偷打起了哈欠。
二点半,主持人兴奋地宣布,“下面我们有请美籍华人著名脑科学专家易教授为大家做专题主讲。”
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祟敬的目光一齐朝向易教授。易教授扶了扶眼镜,脸上自然地绽放出招牌式的自信微笑,从容不迫地整了整衣衫,起身步上讲台。奇怪的是,向来神采奕奕的易教授今日看上去脸色显得有点苍白。
“脑的健康发展决定了人的心理健康和认知能力的提升。目前,行为研究、脑成像应用和脑电图分析是脑健康领域最主要的研究手段………”
易教授说话不紧不慢,张弛有度,语音极具感染力。演讲中,易教授还时不时侧过身用激光笔指向屏幕上呈现的图像。图文并茂,表达明确,信息量大。大家兴致勃勃地听着,精神为之振作,会室鸦雀无声。
易教授的学生们更是认真,掏出了笔记本,开始埋头做起了笔记。
文姗遭遇昨晚惊吓后,一直心有余悸,躲在宿舍里不想见人。但因实在不甘错过所有的讲座,她激烈斗争了许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踟踌犹豫地来到了会场。
不知是会场空调的原因,还是讲的太投入了,易教授渐渐地感到口干舌燥。他停顿了片刻,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水。抬头时,眼神恰巧与正在推门想窥探大会进展的文珊目光相撞。空气在那片刻诡异地凝固了。易教授忽觉一阵心虚,呼吸再次变得无法顺畅。左半边手脚莫名其妙地开始哆嗦。他強作镇定,低头放下水杯。因手不听使唤,胳膊肘一不小心把激光笔碰落到了地上。他未加思索,急弯腰捡起了笔。
就在他起身直立的那一刻,突然间天旋地转。易教授只觉头晕目眩,左腿发麻,无力支撑身子,重心随之失去平衡。只听到“呯”的一声,易教授一个后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光明亮丽的世界瞬间在眼前变得斑驳陆离,他努力想张嘴说点什么,舌头却无法动弹。接着,整个世界便变得悄无声息。易教授失去了知觉。
会场出现了一阵骚动,人们不知所措,场面一片混乱。会议主持人急忙跑过去查看。只见易教授鼻腔出血,口吐白沫。
不一会儿,救护车呼啸而至,把神志不清的易教授送入了附近最好的医院急救。
人们随后纷纷自发地前往医院焦急地等候消息。可惜天不佑人,下午五点,主治医生沉痛地走出急救室,向他们宣告:易教授因脑溢血急性发作,经全力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据悉,后来,易夫人多亏朋友们多方捐助,她才得以办妥易教授的葬礼,处理好家庭债务,渡过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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