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央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骗子,漫天的黄沙已经淹没了他的半个身子。远处走来一个身影,这个人以为是幻觉,他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了。任由烈风沙子扑打,埋葬。过了一会儿,还真是个人,傻呵呵的笑着,跟傻子一样。骗子以为傻子也是骗子,有所戒备,但傻子不这么想。
“渴不渴,你是不是要死了”傻子一说完就把水囊递到骗子面前。“咕咚咕咚”骗子回避着傻子的目光,毫不客气的灌了大半袋。骗子擦完嘴角的水渍,打量着傻笑着的陌生人“没关系,你怎么会在这,这种天气很危险”傻子好心的说。“前面不远就是戈壁滩,我还有些干粮或许能撑几天,我们去那避一避吧”傻子又说。骗子有些犹豫,怀疑他有什么企图。狂风还是呼呼刮个不停,他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默默地跟在傻子的后面。
他们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到了,这有几块很大的岩石,被风蚀的像个暮年的老人,刚好够两个人容身。这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有很多碎石砾枯骨,杂乱无章的像是故意这么放。好像藏着不可告人的东西。
刚安顿好,风沙也小了一些,大地像死去一样体温渐渐降低,有几颗不知名的星星开始争先恐后的发光发亮。傻子揪住快要逃掉的晚霞,认真的端详着手里的骨头,他认不出是哪个部位哪个物种的。
“你说明天天气会不会好点,好点我就继续去找绿洲,你知道绿洲的吧”傻子无所顾忌地对骗子说,骗子突然愣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平静,还好他没有看见。“没有”他轻轻地说了一句。“那真是太可惜了,听说绿洲有一口神秘的井,喝过井水的人就能知道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傻子激动地说着,骗子表情冷冷的,不屑一顾。“你是要去哪里啊?或许我们还能做个伴”傻子兴奋的把玩着奇形怪状的骨头,把它们一个个放进包里。“不必了”骗子的语气跟周围空气一样冷,但傻子毫不介意。
星星们成群结队的站成队,给月亮汇报工作。空气冷的像一把冰锥,刺戳着每一寸裸露的皮肤。四周听不到任何声音,万籁俱寂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场景。
傻子睡不着,在碎石砾上蹑手蹑脚的走来走去。他发现每走一步,脚底就像是在配合着给他伴奏。他兴奋极了,情不自禁地在月光下手舞足蹈,扭来扭去,可笑得毫无章法。在圣洁的月光的庇佑下,傻子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舞者。时而向夜空张扬,时而向大地咆哮。这一刻,他仿佛得到了自由的宣判,灵魂获得天地的认可。不远处的骗子也睡不着,背对着傻子。但他能感觉到傻子的快乐,不自觉地陶醉在他没有规律的舞蹈中,甚至比傻子还要痴迷。不过这都是骗子的心理活动,表面上还是一动不动。傻子一直忘我的投入在他的舞蹈当中,忘了远处还有一个“熟睡”的人,忘了累。骗子也忘了时间,默默地用耳朵欣赏着傻子的舞步。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傻子感觉有点疲倦了。于是他郑重地整了整衣容,华丽的向周围鞠躬谢幕。他注意到星星们在奋力地向他鼓掌,呐喊着他的名字,他得意的笑了。接着,他想散散步后再去休息。骗子这时突然哭了,他不知道被什么所感动,心里憋着一种难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但因背对着傻子,而且一动不动,傻子没有察觉。可泪水像泉眼一样,从他眼眶中哗哗的往外涌。
傻子欢快的踢着脚边的石子。突然,“咚”地一声,是石子落入水里地声音。傻子好奇地往前方探视,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有几块稍大点的岩石,不规则地堆一起。他移开那些岩石,发现是一个废弃的不大的井。可能是为了防止意外,有人故意给遮盖住。他忍不住探头朝里看了一眼,水竟然格外的干净,没有一点杂质,真是奇怪。然而他又发现,月亮是如此的圆润,不偏不倚地倒映在井底,刚好和水的边缘吻合。傻子禁不住赞叹“真好看”这时,井底的月亮突然消失了。傻子吓了一跳,朝天空望去发现月亮还在,但一低头往井里望去又消失了。刚刚明明还在,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想不通。
就在他回头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这时井的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在向他点头致意。傻子准备开口,小男孩带着稚嫩的腔调先说话了“你好啊,陌生人,我是住在这口井里的神。请问你想知道什么答案?”傻子听完呆住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神仙,又是惊喜又是惶恐。来不及考虑其他的事情,而骗子正冷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傻子激动地说“原来你就是神仙,你怎么会在这?人们都说喝过神秘井的水,才能知道自己最想知道的事,原来不是这样的”小孩微笑着说,虽然还是稚嫩的腔调,但语气却像之知晓万物、豁达的老人。“不是的,只因为我住在井底。每到月亮的倒影完整的铺满在水面,我就会出现寻找有缘人,解开他们的心结”小男孩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这一切的代价是失去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记忆,也包括这天晚上的事。”傻子若有所思,似乎很难理解这句话。过了一会儿,傻子开口说“我好像有一个好朋友,可我不记得他是谁,他在哪。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我想知道真相,可以吗?”“你要知道,明天你就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忘记那个对你很重要的朋友,你真的想知道吗?”小男孩回答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那位朋友,不管他在哪,不管我是否还会忘了他”傻子十分肯定的说道。
小孩抬头望了望天空皎洁的明月,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很久以前,有个人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他想最后看一看沙漠中的绿洲,即便人们告诉他那是传说。有一个好朋友支持并陪伴着他,千里迢迢来到荒无人烟的沙漠。过了好久还是没有发现,而那个人很快就要离世。他的朋友不忍心看到最好的伙伴就这样离去,于是安顿好他就独自一人上路寻找传说中的神秘井。最终找到了我,希望我能用法力救治他的朋友。我见他一片诚心,同时也告诉了他要付出的代价。最后,他义无反顾地用自己的诚实、善良换取了朋友的健康快乐。之后,他们都忘记了对方,一个成了热情乐观的人,一个成了冷漠多疑的人”小孩又是稍停一会儿,继续说“而你就是那个身患绝症的人,而你的朋友此时正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突然地,傻子好像十分激动,他想起了那个勇敢的朋友,他们之间伟大的友谊。他兴奋地跳了起来,看着远处“熟睡”的朋友,忍住了没有惊动他。只是悄悄的走过去,轻轻地拥抱住最好的朋友。而骗子此时更加的不敢动,心里充满了怀疑、惊恐和不安。就这样又是很长时间,傻子仍是兴奋地回到小男孩地面前。“谢谢你神仙,我非常的开心。不过,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小男孩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我很感谢我的朋友,没有他也就没有我”傻子高兴的回头看着“熟睡”的朋友,继续说“我希望您能把我的快乐分给他,不,是全部给他。以后的话。”傻子想了想又说“忘了就忘了吧,只要我的朋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也会开心的。”傻子说完了,他感觉对自己的话很满意。小男孩还是微笑的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随后,傻子回到自己的地方,满足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朋友,很快就睡着了。
这时,骗子听到旁边陌生人的鼾声,知道她睡着了。轻轻的起身,寻找那口井。他发现那里确实有一口井,但井边不是刚刚听到的,稚嫩的小孩的声音。却变成了白发苍苍,慈祥的老人。骗子向老人慢慢走去,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忽然,老人开口了“你好啊,陌生人,此时你心里有很多的问题?”骗子还在怀疑,全身的打量着这个神秘的老人。“我的形象是由你心里决定的,刚才的话你是不相信吗?”老人又对他说。骗子的鼻子在冒汗,牙齿在哆嗦,不只是不是因为冷。“也罢,你的问题是什么?”老人又说道。骗子这才放下了心防,深深的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以前的事”骗子终于开口了,“我也不想知道”他看着老人旁边的井又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老人又说。骗子突然又楞了,看着面前和谐的老人,忍不住紧张,眼眶又湿了。骗子咬了咬牙,把声音提了几个调“我告诉你老头子,我来这是为了钱”他刚说出来就后悔了,连忙回头望望睡着的傻子。这是在担心他吗?他同样为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后悔,愧疚。他又看了看微笑着的老人,终于撑不住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从没想到生平的两次大哭,离的如此近,竟然如此的难受。
终于,他哭完了,从未有过的舒畅。又回头望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傻子,他放心了。骗子红着眼睛看着月光下的老人,他有好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哪开始。嘴里蹦出的只有一连串的“我...我...他...他...”老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说。“明天你就会和以前一样,善良真诚。一直以来你都是人人喜爱的好人,而不是一无是处的怪物。”骗子激动的说不出话,热泪盈眶。他一生都从没有像今晚这样轻松过,老人还是慈祥,温柔地笑着,消失在月光下。而骗子突然又感到惶恐,害怕还有不安,但是眼皮越来越重,随地就睡着了,感觉不到冷。
第二天,他们中的一个人早早的醒了,看着远处有个陌生人,以为他死了。在这种地方死个人不足为奇。他随便打了些水,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装着骨头的包。匆匆离去了。不一会儿,另一个人也醒了,他只记得昨天躲风沙来到这,别的都忘了。他也打满了水刚要走时,看见地上一包奇形怪状的骨头,忍不住满心欢喜。他细心的盖上废弃的不大的井,背上那只包,往刚刚那人的方向走去。他要找一个朋友,虽然不记得他的名字,他在哪。但不管怎样,都要去试试,把骨头分给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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