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心理与健康学习到“人的梦境由潜意识控制”。把梦当作谎言,那些让人意识到正在做梦的梦一定是弥天大谎。某些人说梦境是翻版的现实,说这句话的人毋容置疑还没睡醒。
我也会做梦。
醒来时的我正挂着吊瓶,脑袋一阵涨痛,大概是才退烧的原因,向四处张望的时候,病房里多出一个同龄的女孩,她穿着蓝白条的睡衣,正坐在板凳上。她的头发很长很长,下垂到腰部,眼睛和头发一样乌黑透亮,眉毛,鼻子,眼睛,嘴巴都精致到不明觉厉的程度,第一眼让我误以为是洋娃娃。
我的脑子应该烧糊涂了,居然出现了这种幻觉。更厉害的幻觉来了!雅子小姐粗鲁的抓住我的衣领摇晃我的身体,半睡半醒的脑袋遵循物理定律运动,像弹球似的上下左右的摆动。
我开始抗议。“好痛。好痛。可恶的雅子小姐。”
“原来没烧成痴呆啊,没事了,小鬼头看起来精神的很。”
“你这人神经怎么那么大条,怎么看的出病人这是很有精神的样子,我觉得精神受到了时间也无法洗刷的伤害,居然在这种地方都有雅子小姐,雅子小姐实在是无处不在。”
“哎呀呀,抱歉抱歉。”雅子小姐毫无诚意的道歉。
“可恶的雅子小姐。”
“对不起。哎呀哎呀,我的手好像有点抽筋,感觉不听使唤。”
“请无视我上句发言。”
“雨一和雅子姐姐感情真好。”
我才知道一直坐在边上的洋娃娃并不是洋娃娃。
我将话题指向年龄看起来比我小一点的女孩。“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们刚才见过面,天亮的时候你突然睡着了。”
搜索之前的记忆,里面没有这段。
“别转移话题,你这小鬼发烧后到处溜达又害我挨一顿骂,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请原谅这个懵懂未知的孩子。”
“大男人少卖萌。”雅子小姐持续用拳头敲击我的头部。“装傻充愣适可而止,怎么打都学不乖。”
“好痛。好痛。我要报告护士长。”
不知道为什么。护士长一直针对雅子小姐。护士长是标准的中年妇女,体型微微发福像极了容嬷嬷,但个子不高,我和她见过几次。
“一想到护士长就来气。”
“好痛。好痛。轻点,分清楚仇恨对象。”
“可恶啊,可恶,太可恶了。”
“停下,等等,轻点,太用力了,头晕。”
快来点什么东西阻止这个女人。
“护士长其实很喜欢雅子姐姐的,是主治医生说的。”
雅子小姐停下攻击时我已经奄奄一息。
雪儿和医院的人很熟悉吧。我忍不住插嘴“这是为了自身安全的发言,真的打起来雅子小姐占有绝对优势,如果有两个雅子小姐,灭掉平行宇宙都是分分钟的事,何况一个护士长。”
雪儿可爱的手掌合十,头发随着这个动作左右晃动了一下,“雅子小姐好利害。”
“毫不夸张的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很利害,在打雷时我都不敢承认雅子小姐的职业是护士。因为有一种爱国叫天谴。”
我本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被推了一下,然后继续平躺在床上,出现的两只手掐住脖子并锁住我的喉咙,雅子小姐完全不管摇摇晃晃悬挂着的吊瓶,把我粗暴的钉在床上然后用笑得很假表情假笑,而我只能用难看的表情附和一下。
“小鬼头……呵呵”
“哈哈……”
“呵呵呵呵。”
“哈?哈!”
“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刚才的事。”
雅子小姐两只手野蛮的锁住我的咽喉,我几次挣扎都没有挣脱这双冰冷的手,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接着脸色变成了石灰白,身体好像褪色似的。
感觉要被杀了。雅子小姐的爱国教育是无比真实的教育。
(腹语)等等,咳咳,呜呜……有话,有话好好说。
这就是所谓的天谴吧,不对,按照后来雅子小姐的描述这是爱国教育,天谴一点也不好。祖国人才辈出,这种小镇子都能遇到雅子小姐这班绿林好汉。
医院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场所,不是说百分百,“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有病”这句话九成是正确的。
最初我以为医生是很有权威的职业,光是穿着白大褂就有不怒自威的感觉。而实际上病人才是最难搞的,有时候一个小毛病能把病人吓得以为得了不治之症,然后上演各种救命的戏码。
最过分的是长期住院的老油条,表面上纯真无邪,人畜无害,拖着一副我快要不行了的骨架,好像碰一下就会散架的样子,但他们内心是一个比一个顽劣的色魔,往往趁护士不注意时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先等等,请允许我说明情况。所谓的不可描述之事范围很广,比如偷吃甜食,抽烟喝酒,聚众赌博,偶尔也有色性大发的老头子偷偷绕到护士背后然后狠狠的捏一把屁股。
不要误会,虽然有头号搞事病人的帽子,但是,我并没有做过诸如此类的事,在医院的名气纯属无意之间炒作的,并非刻意有所作为,出名是有很多运气的成分。
医院能吐槽的地方太多了,简直是没法讨价还价的菜市场,这样说你明白吧。医院开价病人买单,病人没有商量的余地却格外积极,来晚了一点儿就抢不到特价蔬菜似的。
所以说,住院真的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平时能见到的无非是医生护士和病人。因为发烧只能在病床躺,生病也是很无聊的事,尤其是发烧,味觉变异并且身体酸痛难忍,偶尔还会腹泻呕吐。我讨厌医院,讨厌生病。因为生病,我只能无聊的躺在病床上。
在我发霉期间病房来了新的成员,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他看起来很年轻而且精力旺盛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头发衣服也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和上班族一样正式。看样子只是临时调养两天。
这是我们初次见面。
“你好,我叫吴昊,你可以叫我小吴。”
“我是雨一。”
“说起来住院和我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就好像住旅馆一样,医生护士也很随和,好轻松的地方,话说你在医院呆了多久。”
“嗯,快四个月了。”
“是嘛,我也要待一阵子,因为作息不规律不得不到医院调养,手头的工作只能留到过年后了,唉,你好像感冒了,是不是最近着凉了,如果着凉一定要当心,冬天就是这样。”
“我会注意的。”
“要多穿衣服,果然睡衣是最舒服的选择,在医院一直穿着好惬意,你觉得呐。”
“睡觉也很方便,睡衣蛮不错的。”
“不过睡衣出门是在太难看了。快过年了,每次过年都好热闹,到处张灯结彩的,天空是响彻云霄的烟花,红色绿色黄色色彩斑斓。最好玩的还是小烟花,拿在手上噼里啪啦的绽放光芒。呆在医院岂不是很无趣,没有烟火没有团圆饭,过年应该和家人在一起。我有两个姐姐,他们长住国外,只有过年才回家一次。说起来她们都有孩子了,孩子的眼睛长的和我的母亲一样,家族的基因真是强大。”
我无视他,却无法无视最后一段话。
吴昊废话没完没了,我称呼他为话唠先生。对了,把雅子小姐介绍给他算了,让他们相互迫害。
话唠先生话多事多,喜欢没话找话。为免受打扰我只好硬着头皮整理阔别已久的试卷。
“原来雨一还在念书,我以前念书时作业还没这么多,不过那时候设备很差。以前的农村学校没有围栏下课后同学可以自由进出学校,住的比较的近的同学能在下课时间回一次家。对了,你在读几年级。”
“九年级。”
“好棒,这可是人生第二次机会,你知道第一次机会是什么嘛,是小学哦!”
我不由得停下手中的笔。
“人生的第一次机会是小学哦,小学的经历可以影响到一个人成年甚至中年或说是一辈子也可能哦。小学时我们的友情十分简单,一件小事两个人都可以玩起来成为朋友,正是因为这种简单的友谊才能得到新的朋友。可是有些孩子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变得孤僻自卑,甚至受到凌霸,但中学后人生会迎来第二次机会,很多人是在这个阶段改变,不过不一定是向好的地方发展,我身边的孩子都是这样成长的。然后啊还有啊,咳咳咳,嗓子有点干,我先喝口水。唔呜呜,果然还是温水口感最平缓,话说冬天和冷水反而没夏天凉快。”
话唠先生咕噜咕噜的吞咽玻璃杯中的水。
我低声咒骂,噎死你。
“话唠先生,我要出去一趟,回见。”
“有手机吗,留个电话吧方便联系。”
“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先走了。”
“外面冷,桌子上的罐装咖啡刚热过先喝了吧。”
我耐住性子,拉开罐装咖啡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完,好了这下话唠先生应该没话了。
“书包里还有压缩饼干,不过我更喜欢薄脆饼。”
“再不走来不及了,回见。”
总算成功与雅子小姐平分秋色的话唠先生,我无事可做又不想回病房,于是和沿着平时的路线来到天台,好不容易爬上天台,又撞见正在抽烟的雅子小姐,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塞牙。一般这种时候会被雅子小姐恶言相向,比如说病还没痊愈怎么就出来了,你这小鬼是不是又干坏事了之类的话
“要来一根嘛。”
“给我。”
“未成年人禁止吸烟。”
我的手被雅子小姐狠狠拍了一下,可恶啊,这个女人,分明是诱导未成年人犯错,这是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
雅子小姐突然魔性笑了,笑得太浮夸了,我第一反应是出现灵异事件,纠结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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