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勤劳朴实,有求必应,说起话来干净利落,一双手总能作出可口的饭菜,但我最喜欢她做的荷包蛋。
荷包蛋代表着宠爱,儿时的家庭大多粗茶淡饭,荷包蛋当属于稀罕物,那是我童年时代莫名清晰而欢乐的回忆。小时候每次去外婆家,下午四五点钟,我和爸妈就准备回家了。此时,外婆总要做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让我们垫垫肚子。在我们老家,这叫俗称的“打尖儿”。
所谓“打尖儿”,本是农忙时节,家乡人在田间劳作,主人给田间劳作的人加“点心”。外婆是怕我们回家的路上饿着,所以总要煮一碗荷包蛋给我们“打尖儿”。
荷包蛋的做法并不复杂,水烧微微开后,外婆将鸡蛋在灶台上敲两下,把鸡蛋磕开一个口子,去掉蛋壳,把蛋液和蛋黄顺着锅边放下去,再把揉好的糯米面,掰成拇指般大小的块状,也一并放入锅里,然后放入一块红糖。几分钟后,一碗荷包蛋就煮好了。
若遇上春节期间,外婆还要拿出早早做好的醪糟,加一勺在锅里,汤水相宜,又是另外一种美味。在一旁等候的我早已“口水直流三千尺”了,迫不及待咬上一口,香香嫩嫩的蛋白配上浓浓的蛋黄,那味道真是无与伦比啊。
表弟比我更爱吃外婆做的荷包蛋,每次一去外婆家,就嚷着要吃。外婆听了这话更是高兴得很,立即放下手中的活,给他煮上一碗,有时候还要多煮一个鸡蛋。
外婆每次都是给我们大家一人盛一碗,她站在一边看着我们吃,脸上洋溢着微笑,她总说自己的在锅里,等我们走了就吃。但我去悄悄看过,锅里根本就没什么鸡蛋,只剩下一些糯米面团子和漂浮在锅边的蛋白。
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忙,特别是工作以后,去外婆家的次数也少了。但每次临走时,不管是否刚吃过饭,外婆也会问一句,要不要做一碗荷包蛋吃了再走。我们都摆摆手,肚皮好像也不那么饿,吃不下。
我也曾自己尝试着做荷包蛋,把鸡蛋磕开去壳,放入水中,但每次不是蛋白无法凝聚在蛋黄身上,就是蛋黄散得不成形,更煮不出外婆的味道。
去年夏天,年过八旬的外婆突然患病,没多久就离开了。母亲因难以接受外婆突然离开,而郁郁寡欢。那天早上,我学着外婆的样子,给母亲煮了一碗荷包蛋。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响着,如外婆在我耳边温声细语,鸡蛋在白色热气中迅速凝固成呆萌的模样,似孩童的笑颜。我想,在我做醪糟荷包蛋的时候,外婆一定回来过,就在我身后默默地微笑地看着我,否则我怎么就一做就成功了呢。
这世界上所有的陪伴都是如此短暂,也许会有人短暂地到来,但总会有人永久地离开。我们唯有能做好的的是珍惜眼前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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