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
不知不觉,和邻轩的咨询已经进行了有几个月了,期间中加班上课的时候他们还见了一面。
邻轩是个小胖子,身体极好,远远看着的时候,小短腿上有肌腱,苏子荷不禁内心一阵痉挛,有点想吐。她喜欢男性是文质彬彬的,也喜欢男性落拓不羁,但是唯独不喜欢小胖子。为此,她和邻轩讨论过,“你知道的,我老公就是个小胖子,还有我们学佛的上师也是个小胖子,你也是个小胖子,我是不会喜欢小胖子的,怎么喜欢我都会喜欢好像《乱世佳人》里面的巴特勒船长那样,瘦削有力的”。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荷一脸的憧憬。
那次中加班中间的面询,她穿了浅蓝麻质上衣和牛仔裤,中规中矩的样子,期间谈到她小的时候,妈妈总是一双大手钳住她,使劲地捏她,苏子荷说,“我以为是妈妈和我闹着玩,我还总是把手送上去,虽然真的很疼”。
后来谈到小岷,邻轩恭喜她有个疼她的老公,可是苏子荷却并不觉得是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总让我有个感觉,那个感觉像什么——得不到。好像是早上醒了之后,他在我身上摸来摸起,摸的我有反应之后,他就去上厕所,然后回来之后,我还要配合他亲热,我都暴怒了,我还要配合他”。
“要是他以后再这样的话,我就掐死他。说这话的时候,苏子荷做了一个双指掐肉的动作”。而至此之后的性生活,小岷就再也不敢不善待苏子荷了。
邻轩也提到在中加班的宴会上见到苏子荷,非常安静,甚至有些害羞。苏子荷不禁感到一阵羞赧,她知道那天吃饭的时候,他们组她一个人先到了,她捡了个桌子坐下,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忍不住的害怕,她最怕这种人多热闹又孤单的场合,好像暴晒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掩饰。偏偏又落在了自己的体验师的眼中,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令她倍感羞耻。
新屋子
这个新屋子是苏子荷自己看中的,实际上,卖房子和买衣服的道理一样一样的,只要你经过的好东西多了,你就知道什么是抢手货。苏子荷天生知道什么是好东西,连邻轩后来都说,她看上去自带贵气。
苏子荷也不知道为何至此,她属于那种,就算不读书,大字不识,看上去也是气质颇佳的。这东西来自骨子里的秉性,无法解释。
苏子荷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吃带膻味的羊肉,穿新疆人的服饰。她长得杏眼圆睁,双眼皮旷阔,眼角眉梢细腻似狐狸,头发虬曲,活脱新疆人的模样,往她祖上查,有回民南迁的历史,所以,她或许有混血的基因,自带美貌,而性情中的异邦风情,更是汉化了多少年,仍然止不住流落出其中的粗野。
苏子荷天生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她永远穿不惯粗鄙的不入流不入时的衣服一样,只要是服装上描金绣朵,沉甸甸的贵重,就能让她心头放光。特别是这几年经过个人分析之后,在服饰方面更是格外讲究,中式的、古典的、盘口的、旗袍的,每一样都有着一段风致。
买房子苏子荷之所以一直不出手,乃是出于胆怯与害怕。她以为卖房子是大事,必须得小岷这样的男人才可以承担和负责。如果让她去落定的话,她是无法背负着背后的负累和压力的。
他们夫妻在坤城一直混的不怎么样也是情有可原的,一个胆小一个眼界不开,天天帮别人去谋划,白白的送上自己的心血。
不过这一次的买房,对于苏子荷来说倒是一次新鲜的体验,不仅房子是她看上的,连名字、贷款都一应在她名下,而这些事情结束之后,苏子荷居然并没有缺斤少两,所以她的胆子倒是无形中大了一些。
住进新居之后,苏子荷将没用的旧家具一应清理了出去,屋子清阔洒然。
她的状态像什么?什么都不泼洒开,好像随时准备供不起房子卷铺盖走人的,内心的忐忑不安时时泛起,直到几个月后,发现并没有人来赶她,银行的房贷每月也可以如期还上,而且房子好像还增值了一些,这才放心大胆的住了下来。
她是如此的矛盾,虽然外表贵重,但是始终没有落着什么好。
苏子荷的醒悟
和邻轩大概咨询了有5个月了,有一天,苏子荷忽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模式,都是在讨好别人满足别人,生怕别人不理自己。那一次的发现让苏子荷几乎想自杀。
来自内心的恐惧一阵阵的泛起,刚刚好,家里的防盗网也没有装,面对着空荡荡的窗户,苏子荷几次想跳下去。
她害怕,害怕有了这个觉悟之后,言行中难免露出不耐烦,再也不会捧着谁了,而这可能,从此之后就没有人理她了。她害怕那个靠捧着别人才可以活下去的世界,毁灭之后,就没有新的世界出现了。
苏子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内心发生这些变化的,她知道在9月的时候,华姐又对她和檬檬指手画脚的一番,那次是针对她给檬檬买的一张高低床,檬檬睡在上铺,离地面大概1米5的高度,本来属于孩子的游戏空间,可是不小心给华姐知道之后,她用沉痛而哀悼的声音讲述了自己过往的战友如何在火车的高低床中被夹到瘫痪,她沉痛呼唤并且要苏子荷必须立刻满足她,马上把檬檬的床换了。
华姐虽然没有到苏子荷家里,但是每天几个夺命call,令到苏子荷不胜其烦,好像胸口塞了一团稻草,又不知道怎么化解。在和邻轩咨询的过程中,也经常眼神恐惧的朝门口一看,好像华姐会鬼魅一般的突然驾到。
她对她母亲异常恐惧。“我该怎么办?这床会让孩子掉下来吗?孩子有危险吗?会不会半夜孩子摔下啦,然后瘫痪”?所有来自华姐有的没的暗示,更加添油加醋的在苏子荷这边将恐惧成倍放大。
邻轩只是在屏幕对面淡淡说:“怎么可能。这样的床都是设计过的,根本不会出问题”。
带着对邻轩将信将疑的信任,苏子荷也只好暂时不理会华姐。她插手苏子荷家庭事务已经太过越界了。而那件事情最后的解决方案,苏子荷通过虚以委蛇,左耳进右耳出,阴奉阳为而慢慢淡化,虽然这当中苏子荷难免心中瑟缩,但是这也是第一次,苏子荷和她母亲的斗争中具有里程碑意义上的胜利。
她第一次没有顺从她母亲的心意,并且也没有把战火升级。加上后来换了房子之后,高低床的事情自然得到了处理。
这归功于邻轩的支持,也给苏子荷的人生开出了新的篇章,让她发现自己这么多年都随时在满足别人配合别人牺牲自己奉献自己。原来自己的人生是如此大的一个笑话。
可是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苏子荷已经40岁了。白白活了一场,是呀,怎么去侍奉和效忠自己的母亲,就怎么去面对世界。她活在了自己不舒展的生命了,做了一辈子的丫鬟。
“我忽然发现,我这前半辈子都是在围着别人转,满足别人,生怕别人不满意,就会不理我。知道这一点,我都恨不得跳楼,因为我担心后面我不去找别人,满足别人的时候,就没有人找我了,我的世界一片荒芜,我看着自己家的窗户,想着自己可能面临的孤寂命运,恨不能从楼上跳下去”。那时间的苏子荷,从自己侍奉别人的幻梦中苏醒,却不知未来何去何从,如同鬼魅般的凄楚。
“苏老师”。
邻轩在屏幕对面试图唤醒苏子荷,但是这边只是浮现了一个凄楚的微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