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生个二胎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是表姐问的。当时,我腹中胎儿已经23周,正在医院做四维彩超,因为胎儿不肯转身,看不到尾骨,医生要我爬楼梯10分钟,我拖着日渐臃肿的身躯在楼道“爬行”。
这句话问住了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宝宝的到来有什么意义。
从“单独二孩”的政策落地,我们就开始做准备,老公戒酒,尽量避免应酬,锻炼。我也完全没有考虑自己已经36岁,是医学意义上的“高龄产妇”,我们那么喜欢孩子,那么希望家里能再有个孩子。
孕前体检,各项指标正常。然后,孩子来了。
TA睡在我的子宫里,我下载了“孕育管家”,每天从手机上看胎儿的动态,似乎屏幕里那个游动的小家伙就是我的孩子,我看着TA一天天长大。
我每天散步,听轻音乐,写字磨性子,接受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就连女儿,也在爸爸的教导下日渐乖巧,我成了家里的超级保护动物。
孩子12周了,我去医院做常规检查。医生说:”按理该做唐筛了,可你的年龄偏大,做这个没有意义,咱们就不做了。“我和老公一下傻了眼,不做唐筛,我们靠什么知道TA不是唐氏儿?
“也不是没有办法,目前有两种措施:一是无创DNA,抽取母亲的血液,做DNA检测,排除18、21、23号染色体异常。另一种是羊水穿刺,取羊水做细胞培养,排除异常。后者较准确,但有0.2%的流产几率。不过这两种咱们医院都做不了。”
上网查资料,找熟人打听,几经辗转,我们到了市妇幼保健所。
到底是大医院的大夫,少了些县城医院老大姐的和蔼,多了些干练。两种办法各具优劣,选择权给了我们。
我们当然会选择无创DNA,因为这样绝对伤不了我们的宝贝。
抽完血,我们一路颠簸回家,开始了为期35天(因为赶上中秋、国庆假期,说好的15个工作日变成了35天)的漫长等待。结果终于出来了:18、21、23号染色体低风险,2号染色体疑似异常。
我们又一次傻了眼,又一次到了市妇幼保健所。大夫说,从理论上讲2号染色体异常的可能性较小,但谁也不能打包票,医学毕竟是残酷的,谁摊上,谁就是百分之百。
“做羊水穿刺吧”,老公说,“万一我们因此而流产,只能说明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可若带一个不健康的孩子来到世上,作为父母,我们是不负责任的。”
男人是理性的,他说的,我都懂。可我听不进去,我不想做。孩子在我 肚子里已经会动了,如果我成为那不幸的五百分之一,如果检验结果正常而孩子没了,作为母亲,我情何以堪?
晚上,住在宾馆,呆在姥姥家的女儿不时打来电话,诉说她的小情绪,用哭泣表达对爸爸妈妈的思念。我的心很乱。腹内的小家伙也躁动不安,是感觉到什么了吗?
第二天早晨,我们如约到了医院。我躺在手术床上。也许是我颤抖的手,也许是我苍白的脸暴露了我的紧张。
“放心吧,我们即使多给你扎一针也不会伤到孩子。医生安慰我。
“好,扎这,对,往左一点······”做B超的医生和施针的医生配合默契。
“哎,小家伙,拿回你的小脚丫······哎,好。”
“好,针过了脂肪层,我看到了,没事儿,可以深入,抽吧。”
我终于看到了羊水——供给我孩子生命的液体,它们在粗粗的针管里。
“这个小孩儿真精,一点儿都不动,疼娘。”做B超的医生说。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又是一个月的漫长等待,医生的电话来了,“没事,一切正常!”
天啊,为了这一切正常,我们付出了多少等待的煎熬!
······ ······
姐,到了今天,你问我生个二胎的意义何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TA不是老大的复制品,是另一个奔我而来却不隶属于我的鲜活生命。
也许,我的潜意识里,因为受够了独生子女的孤独,因为TA可以在我的身后成为女儿的伴侣,就像我看过的特别触动我的那句话“你给孩子留下什么,都不如留给他一个亲人”。但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用我们的爱带TA来到这个世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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