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头拌香干

菜场，看到马兰头拌香干，很长时间没有吃了，称上一些，“8块！”有些出乎预料，我没想到马兰头也这么贵了。         

放入盆内，切成碎末的马兰头绵绵的，总觉得缺乏一股子倔劲儿。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少了点马兰头的清香，那股子清凉味儿不见了，就像是动物园被驯服的狮子老虎似的，柔顺，但没味儿。         小时候最早挑马兰的记忆已经模糊了，我所记得的都是外婆在痴呆前讲给我听的：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被寄养在外婆家，外婆养了很多兔子，每天要割很多青草，于是我便拿了一把小镰刀和一只小篮子跟在拿着一把大镰刀和一只大篮子的外婆的后面，外婆在前面割青草，我便在后面挑马兰。马兰挑得太多了，外婆就洗干净了放在太阳下晒，晒成马兰干，这样到了夏天用马兰干烧红烧肉，即使没有冰箱，红烧肉也不会变质。我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当家后，就有了冰箱。         

外婆很少做马兰拌香干这道菜，因为把马兰头剁碎要花比较长的时间。由于年纪小，我甚至不记得外婆是否用马兰作为一道菜烧给我吃过。         

我确切地记得是吃马兰头拌香干是上了小学了，因为这道菜的原材料之一总是由我完成的。在田埂两侧，总会长着一簇簇茂盛的马兰，这些马兰的茎大部分是暗红色的了，母亲总说这样的马兰比较老，那些嫩绿的总轮不上我去挑。母亲把马兰洗干净用滚水焯过后，剁碎的工作依然由我完成，那时候我很不喜欢吃马兰头，把它们剁碎花了我很多力气和很长时间，母亲的工作就是放入各种佐料，尝尝味道，然后一盆清凉味的马兰头拌香干就上桌了。父亲总让我多吃一点，说吃了马兰头眼目清亮，可我仍然不爱吃，那股子凉味儿我很不喜欢。         

外婆痴呆后，认不出马兰头了，连我也认不出了。我最后一次去看她的时候，她从床上跌下来，爬着要往厨房去，说还没有烧饭呢，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