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书馆偶然看到贾科莫.莱奥帕尔迪的《道德小品》这本书。薄薄的一本,还不到两百页,简单大方的纯白色书皮,只在右上角的书面上写着书名和作者。打开来看,不禁被书籍里面的内容吸引。
这本书是19世纪意大利作家贾科莫.莱奥帕尔迪所做,大多是对话录文体。他一生多病,却又极爱读书,流连在众多书籍之中。虽然极有写作天赋,却由于身体原因一生多不得志,心思多是郁结。但是因为此种矛盾的生活状态,使他对于人世,有更多奇特的思考。有时候抽离于人类世界之外,倒对于人生百态,有更多透彻、具有预言性的看法。
他的《道德小品》中,印象最为深刻的,要数《时髦与死亡的对话》了,觉的若生活于当今时代的人们看到这篇文章,或许会有更深刻的体会吧。谁能想到,所谓的时尚,竟在某种程度上,同死亡是有着相同的效果的。也许有一些极端,但是,纵观如今所谓的时尚对人类身体与心灵的伤害,不得不让我们开始警醒了。
这里摘录一些作者以“时髦”之口而道出的些许警言。
时髦:死亡夫人,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友好的朋友!
死亡:我怎会有你这样的朋友,你不是只谄媚那些愚蠢的人类吗?
时髦:夫人,你错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们都是由脆弱性生出来的。我们的共同的本性和习惯是不停的更新世界,可是你从一开始就扑向人的躯体和鲜血;而我更乐意关注胡须、头发、服饰、家具、宫殿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说真的,我过去不缺乏,现在也不缺乏足以和你想媲美的玩耍,例如在耳朵上钻个眼,在嘴唇上弄个窟窿,把鼻子穿个洞,再吊上一些玩意;在人们的肌肤上打下烙印,我这样做是为了让他们的身上留下美的印记;用纱布和其他发明来缠绕孩子们的脑袋,使之变形;出于风俗,让国家和全体居民戴一样的头饰,如同我在美洲,在亚洲所做的;用瘦小的鞋子使人们的下肢畸形;让他们由于紧身束腰而呼吸困难,眼睛发胀。我还想出了上百种类似的把戏。甚至,一般来说,我劝告并强迫所有的追逐时髦的人,每时每日承受成千的困难和拘束,常常是痛苦和折磨,直到某些人出于对我的执著的爱而光荣的死去。我不想谈及头痛发热,伤风感冒,各种类型的出血,每日烧,隔日热,这些都是人们由于服从我而得到的报应,他们要么冷得发抖,要么热的窒息。视我的好恶而定。每到这时,他们只好用厚厚的呢大衣护住肩膀,用棉布遮住腹部,按照我的方式去做,尽管他们因此而蒙受种种损害。
从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出,人类迷恋时尚,执著时尚的原因,在于哪呢?在于人类的脆弱。
死亡带走的是人类身体的脆弱,而时尚带走的却是人类心灵的脆弱。人类生活在群体世界中,随波逐流是每个人可以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不会遭受心灵的折磨,人人都认可的东西才是正确的,这里,时尚不就是大家都认可的东西吗?每个人都渐渐磨去同这个圆形世界无法契合的棱角,最后失去自我,用表面的衣食住行来掩饰内心的残缺,以为越来越被认同,却越来越枯萎,不是吗?谁都害怕成为边缘人群,害怕成为异端,在“时尚”的大旗下亦步亦趋。而笔者认为,如果一个世界对边缘人是安全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是相对完整的。衡量一个社会的好坏的重要因素,就是看它是否允许人们成为边缘人。
如《时髦与死亡的对话》最后的预言中,作者以“时髦”之口所说:“你和我都是同样的为不停的毁灭和改变人世间的事情而努力工作,虽然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你我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是,现在,你可以看到,无论谁死去,你可以放心,他不会留下自我的一星半点儿,而是完整的死去。”
我们是否能从《道德小品》中,领会到作者对于人类的担忧,体会到该以怎样的坚强来勇敢地在这个世界上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呢?我觉的,不会的,暂时不会的,人类不会有这样警醒的心态的,他们不但处在征服自然,征服一切的傲慢、享受的状态中,他们还正畅游于时尚给予的虚荣中,没有人会有这样的危机意识的,每天的日子,只用来快乐尚不够用,何必自找烦扰,为自己寻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来浪费时间呢?无须,无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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