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8期距离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最短的距离是从手到嘴，最长的距离是从说到做。”
这是乐乐发过的一条朋友圈，逗乐了一堆朋友。彼时，她是以此嘲笑自己想减肥却管不住嘴。如今再看，却带了另一种讽刺。
“看来，”乐乐双手捂脸，泪水沾湿了手心。“那些承诺，你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从说到做，中间隔的，何止万水千山！”
冷战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乐乐满腹委屈。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心也越发寒凉。
那天，看阳光不错，乐乐收拾女儿换季的衣服，打算挂到阳台上晾一晾。她喜欢看衣架上挂满女儿小衣服，花花绿绿，长长短短。
她拎起女儿最喜欢的那件新羽绒服，却被里边掉出来的一袋东西砸了脚。
乐乐把袋子捡起来，惊奇地发现，那居然是一包没有开封的樟脑丸。
自从有了女儿，乐乐几次叮嘱婆婆，绝对禁止樟脑丸之类的东西出现在家中。她家住五楼，一年四季干干爽爽，也没必要用这个。
她之前看过一个相关的科学纪录片，知道这种东西对婴幼儿伤害特别严重。
因为孩子本身各个器官和系统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对待外界的化学物质的抵抗能力还非常薄弱。樟脑丸里的萘酚会通过呼吸或皮肤进入血液，使红细胞膜发生改变，导致急性溶血。表现为贫血、严重黄疸、尿呈浓茶样，严重者可发展为心力衰竭，会有生命危险。
那么，这沉甸甸的一大袋樟脑丸是哪儿来的？婆婆要做什么？乐乐低头，看见净含量500g的字样。
瞬间的眩晕过后，乐乐整理思路，拨通了张恒的电话。
张恒信誓旦旦，说他会处理好这件事。然而，他回复的信息却让乐乐一怔——“妈说，她不知道谁放的。而且不是也没开封吗？实在不行，你就把那件羽绒服扔了！”
乐乐忍不住呵呵！家里除了女儿，只有自己和婆婆两个人。不是她，还能有谁？
乐乐再打电话，张恒恼羞成怒：“你别没完没了啊！我知道，妈确实不喜欢孙女。但是你要说她存心想害咱女儿，那我也绝不相信！”
“至于那包樟脑丸，反正也没造成什么伤害，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也许是你自己放的，后来又忘了呢！”
被乐乐怒挂电话之后，张恒就再也没有只言片语。他不联系，乐乐也懒得理他。两个人就此渐行渐远。
乐乐吸吸鼻子。一幕幕往事，如放电影一般在眼前浮现：
张恒第一次上门，爸爸妈妈准备了一大桌菜。妈妈脸上也带着笑，但是乐乐发现，她笑得一点也不真诚。仔细看，还有一丝不满和无奈在里头。
饭菜很丰盛，张恒却似乎食不知味。
乐乐知道，张恒不够自信，他总觉得自己各方面都不够优秀：只有171的身高，偏瘦，体重只有54公斤；学历嘛，技校毕业；工作也一般，甚至还在一般之下，是某路桥公司的底层小职员，常年在外，一年只有三个月的假期。
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属于特殊行业，各种津贴要高一些。加上他技术好，时不时会被安排顶替休班儿的技术员，工资奖金和加班费，他一个月能拿到的钱，是乐乐的四五倍。
他倒也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因为乐乐从来就没问过他的薪资。他们俩出门，这次他付了钱，下次乐乐就一定会抢着买单。她的理由朴实自然：也许有天发现咱俩不合适呢，那时候，我可不希望为钱的事纠缠！
乐乐也理解妈妈的不甘和不满。自己172的身高，长腿细腰；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中文本科专业，在县城最好的高中教重点班。
老太太上下打量张恒的时候，乐乐就知道，妈妈介意他的身高。
一顿饭，妈妈没有指挥乐乐给张恒夹菜，倒是自己偶尔招呼两句，让张恒别拘束。
乐乐知道，老妈不满意。但是那又怎么样？日子是两个人过，适不适合，也只有自己最清楚。父母的意见，她会参考，但自己的感受，才是她做决定的依据——
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随便一个话题，就可以煲两三个小时的电话粥；
乐乐挑食，他点的菜，全是乐乐喜欢的口味；
乐乐感冒，他定闹铃提醒她按时吃药；
乐乐抱怨一句跟早操太冷，他立刻找专卖店，定制了三件不同颜色的超长羽绒服和羽绒裤；
乐乐丢三落四，手机静音掉到床底下。半天联系不上，他就买了新手机寄过来；
乐乐保守，他便缩回伸了一半的手，只用可怜巴巴的眼神诉说思念；
……
乐乐觉得，这就是理想中的爱情。很幸运，她遇见了。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距离，不是问题。
老妈偷偷横乐乐一眼，转过来继续语重心长：“小张啊，阿姨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在相处的过程中，你们俩，谁都不要遮遮掩掩，都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如果合适，咱们就往下进行；如果不行，就谁也别耽误谁。”
“乐乐懒，不爱做饭，还特别挑食。这一点她跟你说过吗？”
“阿姨，这个您不用担心。只要我在家，做饭的事她就不用管。我虽然也不怎么会做，家常便饭我还是可以的。她喜欢吃的，我会学着做。”张恒回答得小心翼翼。
“她花钱大手大脚，爱买衣服。”
“阿姨，我支持乐乐买衣服。我在外边挣钱，不就是为了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而且，除了买衣服，我觉得她还应该注意饮食，加强营养，她吃得太素了。”张恒在钱方面从来不小气。
“她脾气不好，容易急躁。尤其是受不得半点儿委屈。你也想好了能包容？”
“我见识过她发脾气了。乐乐脾气是有点大，但是她讲道理。以后，我们的大事小事，都由她作主。我不会让她受任何人的委屈，也尽量不给她生气的理由。阿姨，我会一辈子对她好，您就放心吧！”
乐乐苦笑。一辈子？许诺一辈子的时候，我们都还太年轻。想不到还有一个词叫“时过境迁”，也不相信有一天会物是人非。
最初两年，他确实张罗着做饭，但结果往往是夹生，或者糊锅。几次哭笑不得之后，就变成她主厨，他在旁边打下手。两个人在厨房说说笑笑，也算和谐。
可惜，这样的日子在婆婆过来之后宣告结束。她不好当面招呼，他就装傻不进厨房。乐乐私下跟他谈过，也没见有什么改变。于是，厨房变成乐乐一个人的战场。
婆婆邋遢，不打扫不算，还习惯把瓜子皮果皮扔地上。乐乐让张恒去沟通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他相当不耐烦：“你怎么这么多事？她扔就扔呗！你愿意扫就扫一下，不扫又没人催你！”
乐乐闭闭眼，想起婆婆跟邻居说过的话：她？还不是看上我儿子挣钱多了？她要是坚持不给我生孙子啊，就别怪我容不下她！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神奇，无论曾经怎样的亲密无间，也可以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乐乐翻开手机，没有迟疑地打字：张恒，咱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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