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雪山的城市

多年之前，没去过大城市之前，乌鲁木齐一直是我最向往的地方，到了那里我就可以看车水马龙看世间繁华。

一

当我从遥远的小城镇出发，一路颠簸抵达这座梦想之城，才发现乌鲁木齐和我的家乡一样，也是一座山城，抬眼望见雪山的地方。我不知道昆仑山和天山洁白的积雪哪一个更厚。阳光明媚的时候，它们一样耀眼夺目。我自以为有山有雪的这样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一样是我可以很快熟识并喜欢上的地方。后来，我真的熟悉并喜欢上了它。

初识乌鲁木齐是在美丽的初秋时节。暑热已去，有风吹过的时候，感觉很舒服。像许多初到的人一样，我迫不及待地去了这个城市最有代表性的地方。红山，红色的石头山并无奇特之处，我在南疆见过许多。山上有石头铺就的小径，游人在曲曲折折中就来到了红山塔下。

红山宝塔历史悠久，建于清代，是一座八角顶青砖实心塔，高约10.5米，六面九级，不算高大，也无雕饰，但是庄重古朴，简单而坚固，矗立红山顶二百多年。传说是为“镇河妖守安宁”而建。当时乌鲁木齐河洪灾肆虐，百姓苦不堪言，官府佑民生，选红山嘴处建成宝塔。

历经沧桑巨变的乌鲁木齐一直风调雨顺，老百姓心目中的红山塔不但是地标，更是一个惺惺相惜的守望之处。历史的暴风雨不只一次侵袭过这个城市，但每一次灾难来临，红山宝塔都在无语抵抗，红山下的人们坚守信念，顽强拼搏，与宝塔同相守，度过每一个难关。乌鲁木齐恢复了宁静祥和，又踏上快车道，红山塔一一见证。

登上红山俯视蜿蜒到各处的道路和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那条被称作河滩路的道路真宽啊，可以四车通行，而我的家乡只有几条宽窄不一的街道，两车道的都不多见。后来得知：河滩路真如其名，是修建在已经干涸了的乌鲁木齐河的中游河床上的贯通这个城市的一条南北大道。从上个世纪的1965年开始，历经三次修建改建，才形成如今全长22.38公里的快速路，日通行达30万辆车，这条城市主干道承载着乌鲁木齐47%的交通量。遥想六十年代的乌鲁木齐各族人民义务劳动修建河滩路的壮观景象，谁不自豪！

我初次见到的河滩路应该是1975年经第二次修建而成的，由初建南起钱塘江路，北到克拉玛依东路，全长7.6公里的狭窄公路被延长拓宽为南起燕儿窝，北到卡子湾，全长20多公里的新河滩路。1995年的第三次改造工程很多人都见证过。河滩路延线开垦种植近300亩绿地、多种树木和花草，让河滩路拥有了四季不同的风景，乌黑坚硬的道路添了灵秀，吸引了更多外埠车辆穿城而过，一睹风采。后来依河滩路陆续建成的20多座立交桥，更是联通了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传递着热情与豪迈。

二

乌鲁木齐的热情与豪迈遍布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而且传向全国各地，到过这里的人大多赞不绝口。像一个胸怀宽广的人，从来不会计较别人褒贬议论，乌鲁木齐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呈现在大众视野中，同时接纳了无数关注的目光，迎接着每一位客人。是的，乌鲁木齐视每一个陌生人为客人。在乌鲁木齐没有外乡人，从不欺生。走在街上，经常被叫住“朋友！来看一看，进来尝一尝……”“朋友！二道桥有呢，正宗的新疆维吾尔族手工艺品，你去找吧。”这样讲话的大多是俏皮幽默的维吾尔族店家，即使你不买不看，甚至挑挑拣拣之后没有成交，他也不愠不怒，还会好心地介绍你去其他店里。走时他仍然会笑着和你告别：“朋友！下次再来。”你是不是也是微笑着作别？人与人之间应该具有的朴素情感，在这里表达得非常自然。这样一个让你微笑的地方，来了还想再来，来了就不想离开。

乌鲁木齐远在一隅，许多陌生人舟车劳顿带着一身疲惫终于到达时，心中设想的将要面对的困难和无法适从很快就烟消云散。离海洋最远的地方，却有着海洋一般深邃宽广的胸襟。你一定会被乌鲁木齐的热情包围，一定会被尚未谋面的气势磅礴的一号冰川，险峻的冰峰峡谷，茫茫的沙海戈壁，幽幽的古道遗存，高耸入云的大风车，这些独具魅力的景致撩起强烈的好奇心。那么，你就整理好行囊，踏上旅途开始寻找吧，找回遗失在辽远西部的那颗明珠。

特殊的地理环境和丰富的旅游资源，别具特色的各民族歌舞服饰娱乐礼仪，古朴精美的工艺土产，浓郁多姿的风味佳肴吸引着异国他乡的游人纷至沓来。可以高山探险，可以山间冰雪趣游，可以沙海踏浪，可以盐湖沐浴，都市周边好玩的地方很多，都市人爱犯的压力病还可得以抒解。有哪一个都市可以与乌鲁木齐相媲美呢？

这里是亚洲大陆地理中心，现代化城市的规划与管理，让超群的城市建筑，便捷的交通，淳朴自然的市井气息都井然有序，街头走过的不同民族的靓女，衣饰时髦，妆容精致，紧跟潮流。人们都说乌鲁木齐是全国美女最集中的地方，再恰当不过了。丝绸之路经济带上的乌鲁木齐，已经步入国际化都市时代。那些走出机场直奔国际大巴扎的外国客商早已瞄准乌鲁木齐的天时地利人和，设施完善的中欧班列集结中心将大宗贸易货物发送至中亚和欧洲，强大的国际物流服务体系，传递着丰富的产品，更展示了国运昌盛。

三

每一个城市的烟火里都饱含着岁月的深情。乌鲁木齐的文艺气息淡然地流淌在普通的街巷，在喧嚣中独守一份宁静。画廊、乐器坊、手工织毯、民族服饰、民间医药、传统小吃、百年老字号的商铺等等都是术业专攻，一心一意悟道。悠扬的琴声鼓声或欢快的歌声中你可以随便走进哪一家，安静地站在那里或者坐下来观看艺人的操作，逢着间隙你甚至可以向他们提出你感兴趣的话题，还可以拍下文艺风的照片，然后挑选心仪的物件回家。不似其他省市的那些古镇或者文旅小镇那般人潮汹涌拥挤不堪，买票进入后又不得不匆匆退出，根本来不及细细品味。

在乌鲁木齐你可以慢下脚步，信步走进每一条街道，看到风格各异的建筑，领略不一样的生活。有音乐响起的地方，就有人跳舞。维吾尔族民间舞蹈的身手眉眼无不传神，动律节奏明快，当人们快乐喜庆的时候怎能少了它，新疆舞就是最美的语言，即使语言不通的民族，也能读懂它的含义。耳濡目染久了，新疆其他民族的人们都学会了跳维吾尔族舞蹈，我们统称为“新疆舞”，新疆人都喜欢跳的舞。常常是从一两人开始跳，闻声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场面壮观热烈。从新疆走出到全国各地的人，把新疆舞也带到了异乡，已发展成为全国人民喜爱的舞蹈。乌鲁木齐的一位舞蹈姐姐，在网上教新疆舞，外省的学生很多，为了满足学生表演需要，她又开始兼售新疆舞蹈服饰，生意蛮好。

比舞蹈还要吸引人的是乌鲁木齐的美食。乌鲁木齐的美食攻略完美地诠释了以肉食面食为主的各类饮食，伊力美酒、赤霞珠干红和乌苏啤酒的影响力远播海外。生活在这片沃土之上，在这个山水相依的城市，美食美酒相伴的日子才算完美。

每到节庆，我都要奉父母之命挑选上好的干鲜果品羊肉奶酪特色零食真空包装快递至老家，多年来乐此不疲。虽然各地有售，终不如原产地的放心，更有一份情谊包裹在其中，而且让老家的亲戚知道我们生活得越来越富足。朋友去广州出差捎了几只馕，没想到广州人品尝后意犹未尽，缠着还要，朋友托我帮忙。我跑去馕店空运了百只过去，在广州人的亲友圈一抢而空。不过是普通的一个面饼，却在新疆人几千年来的演绎中，将最美的味道呈现给人们，更是传承和保留了对生活的一种态度，对品质的一种追求。

四

乌鲁木齐的天气预报很准，春天的风夏天的雨来的很及时。待秋月当空之时，才发觉竟然没有酷署相煎就年已过半。西北大漠边缘的城市并不见荒凉萧煞，即使白雪皑皑的冬天，在群山环抱之中的乌鲁木齐更显温婉。气候的变化向好，得益于乌鲁木齐人的不懈努力，对自然生态的敬畏，对家园的热爱，都凝结在对病态之城的持续治疗之中。多年的奋斗，历历在目，抬头望见蓝天白云的晴空，相信每一个乌鲁木齐人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五

早晨推开窗户，一股清流扑面而来，抬头望见雪山，我的城市，你好！

已经醒来的城市会如何回答我呢？我们成长生活的这个地方，早已深深烙在心底，我同它一起走过昨天，还要和它一起迎接每一个美好的明天。

（2022年1月23日）